母巢核心的星门在身后闭合时,岑雾踉跄着跌入实验室的水泥地面。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她这才注意到所有监控屏幕都显示着相同的画面:现实世界的街道上,行人如提线木偶般集体倒地,后颈的蝴蝶纹身发出诡异的蓝光。
“系统启动‘熵值收割’程序,所有人类进入深度睡眠。”
机械音从天花板的扬声器渗出,岑雾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上百条未读消息——全是母亲失踪前的草稿邮件,标题清一色写着:当蝴蝶停止振翅时,不要相信你看到的睡眠。
鹅毛笔在口袋里发烫,笔尖渗出的金粉在地面画出通往“血色毕业典礼”的星门。岑雾握紧钢笔,想起“贰卷”中林小羽临死前塞给她的当票残页——此刻残页正在她后颈纹身下方灼烧,烫出与陈曼课表相同的倒计时图案。
“该去叫醒某些人了。”岑雾咬碎口腔中的薄荷糖,那是“柒卷”赌场留下的习惯,“就算是噩梦,也该有醒来的权利。”
星门另一端是高三(7)班的教室,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停在“0天”,陈曼背对着她在批改试卷,红色钢笔尖滴下的不是墨水,而是暗红色的血珠。岑雾注意到所有学生的课桌上都摆着“岑雾牌记忆饮料”,生产日期正是母亲失踪的1999年12月31日。
“林小羽,把你的化学笔记借我看看。”岑雾试探着开口。
前排的女生缓缓转头,袖口的化学方程式正在蠕动,变成密密麻麻的蝴蝶形状:“老师说,知识是需要献祭的。”她张开嘴,里面涌出黑色数据流,“你看,我的脑子已经变成优等品了。”
教室后墙突然裂开,露出“末日直播”的丧尸群。岑雾挥笔划出防火墙,却发现笔尖触感异常——本该流畅的数据流变得粘稠,如同凝固的血液。陈曼转身时,胸前的工牌编号赫然是“cJY-003”,与母亲的编号仅差一位。
“岑雾,你又来破坏规则了。”陈曼的红笔变成手术刀,“当年你母亲就是这样,总以为能靠‘母爱’拯救世界,结果呢?她自己都成了系统的燃料。”
丧尸群冲破防火墙的瞬间,岑雾突然抓住陈曼的手腕。她看见老师瞳孔里倒映着十二岁的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而陈曼握着手术刀的手背上,有与母亲相同的蝴蝶纹身疤痕。
“你其实在保护他们。”岑雾将鹅毛笔刺入自己掌心,鲜血在陈曼的课表上写成新的方程式,“与其让他们看见真相后崩溃,不如让我给你一个更好的谎言。”
课表上的“牺牲学生”四个字逐渐褪色,被改写成“带领学生突破封锁线”。陈曼的表情瞬间松动,手术刀掉在地上,化作无数白色蝴蝶。岑雾趁机翻开她的教师日志,发现每页都用甲骨文写着:对不起,我只能用暴力掩盖更残酷的温柔。
“但改写记忆的代价......”陈曼的声音哽咽,岑雾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露出底下的数据流,“你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丧尸群在蝴蝶光芒中消散,教室场景开始崩塌。岑雾在废墟中找到林小羽的当票残页,残页背面的母亲笔迹突然显形:熵值是恐惧的总和,而勇气是记忆的裂缝。她将残页与自己的记忆锚点熔合,后颈的纹身却因此暗淡了三分。
“岑姐姐!”
熟悉的呼喊从走廊尽头传来。岑雾抬头,看见穿着“陆卷”童话镇服饰的神秘女孩正在奔跑,她的黑蝴蝶纹身发出警告的红光,身后跟着被系统篡改的睡美人公主——此刻公主的瞳孔是破碎的镜面,手中的水晶鞋变成了锋利的匕首。
“小心!她被系统植入了......”神秘女孩的警告被数据流切断。岑雾挥笔迎战,却发现鹅毛笔尖已经渗出鲜血,在地面画出的防御阵形竟变成了母亲的墓碑图案。
睡美人的匕首刺穿岑雾肩膀的瞬间,她突然跌入一面镜子。镜中世界的岑雾穿着母亲的白大褂,后颈的纹身是完整的蝴蝶,正对着她微笑着举起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cJY-000”的编号。
“欢迎来到记忆熵潮的核心,实验体002。”镜中人的声音与她完全一致,笔尖划开镜面,露出镜子背后堆积如山的当票,“你以为在拯救他人,其实是在偿还母亲的罪孽。”
当票突然飞散,每张票面上都印着岑雾的照片,而日期栏统一写着“第79次循环”。神秘女孩的声音从镜中深处传来,带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沧桑:
“看看那些沉睡者的后颈,岑姐姐——他们的纹身和你一模一样,都是系统的‘备用燃料’。而你的母亲......”
镜面突然布满裂痕,镜中人的脸开始与母亲重叠。岑雾惊恐地发现,神秘女孩的黑蝴蝶纹身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后颈,与原本的蓝蝴蝶形成阴阳双鱼的图案。
“母亲她怎么了?”岑雾抓住镜中人流血的手,却摸到一手齿轮的锋利边缘。
“她从来不是什么觉醒者,”镜中人的笑容残忍,“而是系统创造的第一个‘谎言’,用来引诱你们这些飞蛾扑火的——”
话音未落,整个教室彻底崩塌。岑雾在坠落中握紧染血的鹅毛笔,发现笔杆上不知何时刻满了甲骨文,最显眼的那行写着:当你改写他人记忆时,其实是在篡改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