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溟今儿特地抽空过来看看。
没有主审是旁听。
宋明简和这位大夫人之间,明显有猫腻,无外乎就是家宅丑事,他看了一会失了兴趣,正准备离开,听到侍卫的禀报,停下了脚步。
宋宴清还活着?
侍卫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宋二公子确实是遭了暗算,被谋杀,但是跌落悬崖的时候并没有死,属下查到了崖底外面山谷的一户农家,他们收留了宋二公子一夜,宋二公子离开时,拿出了自己的随身玉佩当做谢礼,从画像和玉佩都已经证实,那就是宋二公子,虽然属下并未找到宋二公子,但是宋二公子应该还活着……”
侍卫说完,还呈上了证物和证词。
陆北溟听完便离开了。
围观百姓中,又是一阵议论。
“这宋二公子还真是福大命大。”
“活着未回府,怕是知道害自己的人是谁。”
“这大户人家,实在……一言难尽。”
“那宋二公子还活着,这事怎么算?”
底下。
宋明简狂喜:“太好了太好了,清儿还活着。”
这件事,本来就跟他关系不大,现在只要宋宴清还活着,他便一点事都没有,虚惊一场。
一旁跪着的姚韵儿,整个人懵了。
宋宴清没死……
但是,她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宋锦绣依旧会被她牵连。
杀人未遂,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姚韵儿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竟不知这对于她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必死无疑的准备,但现在……,她不敢去想,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她头一回,对这样的未知,产生巨大的恐惧。
大理寺前头四方街的茶楼里,云非晚密切关注着此时衙门里的动向。
待听完来人禀报后,长长松了一气。
一切都发生得刚刚好。
她坐下来,曲嬷嬷倒了热茶。
“夫人,为何要把二少爷还活着的消息放了出去?”
要是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姚韵儿现在已经被判刑了。
云非晚看向大理寺的方向,开口道:
“二少爷还好好的,若姚韵儿真的因此没了命,虽然是她活该,但是,说不好外头就会有什么不明就里的言论,会对二少爷不好。
“若二少爷籍籍无名便罢,若他未来有一番成就,那么这些事,便总会被人拿出来说的,人言可畏,我不能给他埋下这个隐患。
“现在这样,姚韵儿要受的刑罚一样都不会少,而且不仅不会有隐患,大家只会同情二少爷。
“让一个人死是多容易的事情,活着才难。”
经过眼下这件事,姚韵儿和宋明简的关系绝对不如从前,说不好都已经恨上了。
几乎都不用她出手,那两人就能斗得鸡飞狗跳,何乐而不为。
“是,夫人周到。
“那夫人预备什么时候让二公子出现?”
云非晚想了想:“总要等姚韵儿受些罪的。”
按照大周律法,杀人未遂,要被杖责,而后流放。
接下来的罪,姚韵儿都得好好受着。
没多久,大理寺那边有了新的消息传出来。
由于宋家大夫人承认了罪行,且人证物证俱全,确认有罪。
与宋家二老爷宋明简无关,宋明简被当场放了出来。
宋家大夫人姚韵儿因为买凶杀人,证据确凿,原本是要杀人偿命,判处死刑,但因为二少爷还活着,改判流放,杖责三十大板。
在二少爷没找到人之前,收押大理寺牢狱。
姚韵儿当场被打了三十大板,整个人血肉模糊,被拖去了牢房。
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堂前,早已经没了宋明简的影子,早在判他无罪释放的时候,他当场便离开了府衙,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那一刻,姚韵儿想,若当初宋锦绣生病时,她狠狠心,跪在宋明简门前,逼他救自己的孩子,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宋明简回到府中,云非晚见着他,狠狠的哭了一道。
操持着让丫鬟服侍他更衣沐浴洗发,宋明简收拾妥当,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当看到云非晚站在桌前,替他张罗午饭,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就要去抱云非晚。
云非晚不动声色的躲开,拉着他坐下,替他舀汤,不说话只哭。
哭得宋明简满心愧疚,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了好多。
“这些日子辛苦晚儿了。”
云非晚擦泪:“不辛苦,为了老爷,为了这个家,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是没想到……大嫂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往日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
听到这话,宋明简眉头紧皱,“我也一样,被她骗了十多年,实在可恨。
“不过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现在也是自作自受。”
云非晚:“是啊,不过,大嫂为什么这样做,好好的去害一个庶子,而且是寻常都见不到的庶子。”
宋明简心虚的挪开目光,拿着筷子去夹菜,“这个我也不知道。”
云非晚:“不若我去问问她,看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别,不要。”
宋明简想都不想,便拦住她: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她现在情绪不佳,怕是做出什么事冲撞了你伤了你。”
他怕云非晚一去,姚韵儿因为心中不平衡,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那就麻烦了。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我担待一些,不跟她介意这些小事。”
宋明简继续阻拦:“还是别去了,程儿马上就要科考,还有许多事要打点,你这一去,怕是对程儿的影响不好。”
说到宋锦程,云非晚的神情一下谨慎起来。
“也罢,那就听老爷的,不去了,听说她挨了一顿打,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药过去,若不然,还没出京城,便动不了了。”
宋明简想说不用,但是一看云非晚的神情,又怕自己多说让她多想,便道:
“那我让管家去吧,你也不必太上心,我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有今日都是自作自受的结果。”
云非晚垂下眼眸,眼底尽是嘲讽和鄙夷,这样的男人从根上便烂透了。
“老爷愿意操心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