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们快来,梅子肚子上有个黑色骷髅头…”话音未落,她膝盖一软瘫坐在地,枯枝般的手指仍指着屋内方向,喉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李老大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就要往屋内冲。
荣逸尘却先他一步掠至门前,月白长衫带起一阵劲风,腕间玉串撞出清响。
他推开门的刹那,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了三次,昏黄光影里,床上躺着的李嫂子腹部赫然浮现出暗黑色骷髅纹路,宛如用烙铁烫出的印记,在苍白肌肤上泛着妖异的光泽。
………
屋内烛火突然诡异地跳动,将那团盘踞在李嫂子腹部的黑色骷髅头映照得愈发狰狞。
骷髅空洞的眼眶中泛着幽绿的光,而它张开的下颌间,赫然伸出一条暗紫色的舌头,宛如活物般扭曲蠕动,舌尖尖锐如刺,深深扎入李嫂子的皮肉里,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紫。
暗红血丝顺着舌尖纹路蜿蜒而上,仿佛在为骷髅头输送着某种生命能量。
李老大夫踉跄着扶住门框,行医数十载的手此刻抖得连药箱都抓不稳:“医仙…这…这究竟是何物?”
李老婆子瘫坐在地,浑浊的眼泪扑簌簌滚落,死死攥住荣逸尘的衣摆:“求您救救梅子,救救我的孙儿!”
二人布满血丝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绝望的希冀。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静姝一袭素衣率先冲进屋内,看到李老婆子泣不成声的模样,连忙上前搀扶。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高高隆起的孕肚上时,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骷髅头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起伏,每一次颤动都伴随着李嫂子痛苦的抽搐。
紧随其后的龙渊霆脸色骤变,腰间佩剑不自觉地发出嗡鸣,玄色衣袍下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李老,现在需要你帮李嫂子把孩子提前拿出来,等不到足月生产了。”
荣逸尘神色冷峻,修长的手指划过骷髅头边缘,袖口滑落露出的玉串泛起微光。
李老大夫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可是,现在拿出来,孩子…”
话音未落,荣逸尘已经转身走向门外:“等到足月,孩子和母亲都必死无疑,现在还有一线生机。这个骷髅头一直在汲取孩子的天生灵气。”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李老婆子更是险些昏厥过去。
荣逸尘站在檐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抬手间,一缕缕漆黑如墨的气息从屋内溢出,缠绕在他指尖,宛如活蛇般扭动嘶鸣。
他凝视着那些被操控的咒术,墨色瞳孔泛起冷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屋内,李老大夫颤抖着执起银针,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在荣逸尘的隔空指点下,精准刺入李嫂子腰间的穴位。
李老婆子捧着药碗,强忍着泪水喂下催产药,不断轻拍儿媳的脸颊:“梅子,醒醒,再使把劲!”
而在屋外,荣逸尘的指尖将那一缕缕黑气凝成丝线,编织成封印的纹路。
夜风卷起满地落叶,在这场人与邪祟的生死较量中,一场惊心动魄的营救正在悄然上演。
………
静姝的目光死死黏在荣逸尘指尖翻涌的黑气上,那团黑雾时而化作狰狞鬼脸,时而扭曲成毒蛇形状,却被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缠绕、捏散。
她下意识向前迈步,绣鞋刚碾过满地碎叶,手腕突然被龙渊霆扣住。
龙渊霆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的温度,却让她猛地清醒:“姝儿,别打扰逸尘。”
她咬着下唇停下脚步,裙裾在夜风里簌簌抖动。
不远处荣逸尘的月白长衫猎猎作响,俊逸的面容在咒术光影中忽明忽暗,每一次抬手都有白色符文从指尖迸发,将黑气灼烧出焦糊的味道。
龙渊霆望着那道身影,掌心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寻常医者哪能徒手操控这般邪祟?他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哇——”一声啼哭撕破凝重的夜色,宛如新生的春雷。
屋内烛火突然大盛,将窗纸上摇曳的人影映得清晰:李老大夫颤抖着双手,用小棉被裹住襁褓中的婴儿,布满老茧的指节几乎要将被角揉碎。
他踏着虚浮的步伐冲出门,在荣逸尘面前重重跪下,白发随着磕头的动作扫过青石板:“公子,谢谢…谢谢你救了她们娘俩…也救了我们一家人!”
静姝快步上前,就见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埋在棉被里,四肢瘦得像干枯的树枝,唯有微弱的呼吸带着热气喷在李老大夫布满皱纹的手上。
她鼻尖发酸,转身跑进屋内,正撞见李老婆子用温水擦拭儿媳的鬓角。
李嫂子双目紧闭,额前碎发被冷汗浸透,却终于褪去了先前的青灰。
“姑娘,你来了,没事了,她们都活下来了。”李老婆子布满皱纹的手抹了把眼泪,露出了笑容,
“我终于对得起我那在外守国的儿子了。”她轻轻抚过儿媳凹陷的脸颊,目光突然落在窗台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青瓷药瓶,瓶身刻着莲花纹样,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厨房,李老婆子哼着小曲儿,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炖着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李老大夫在一旁帮忙切菜,刀起刀落间,鲜嫩的青菜被整齐地码在瓷盘里。两人忙活许久,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子,红烧鱼、清蒸鸡、时蔬小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李老大夫摘下围裙,擦了擦手,吩咐一旁的医馆学徒:“去后院请几位贵客来用膳。”
学徒应声而去,李老大夫望着满桌饭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盘算着要好好感谢恩人。
可没过多久,学徒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手里攥着一封信,气喘吁吁道:“师傅,师傅,他们…他们走了!”
李老大夫脸色骤变,连忙接过信纸展开。
信中字迹工整,详细记录了救治孕期妇人的步骤,从诊断到用药,无一不详尽。
看到最后,李老大夫眉头紧锁,信中特别提到,类似病症,救治期间需镇诡司中人在场,以引出邪气,保产妇和胎儿平安。
信纸飘落,李老大夫望着空荡荡的后院,久久说不出话来,唯有清晨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在寂静的院子里打着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