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听他的说辞都笑了。
心里多少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搞得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是讥讽还是嘲笑顾远洲的说辞。
“闹起来都是事?”沈音音冷着声音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顾远洲,你连找借口,都不愿意找个好点的,是吗?”
顾远洲挑眉,不解地看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找什么借口了?
在沈音音这里,他从来是只要不违反保密纪律,便有什么说什么。
不知怎么落在她这里就变成了他找借口。
“你若是真得只是担心闹起来都是事,没有夹杂丝毫私人感情,那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婚的?”
顾远洲一怔。
他们要离婚的消息难道不是沈音音自己迫不及待散播出去的吗?
就连冲着周启明,她不是也直截了当地表明,她和自己的夫妻缘分走到尽头了吗?
怎么回过头又来问他?
眼瞧他木头一个,表情呆滞,沈音音是真气不打一处来。
她做了个深呼吸,定下心神:“那份离婚协议,难道不是你拿去给她看的吗?”
顾远洲立即摇头:“我没有。”
“你没有?”沈音音快要被他故作嘴硬的样子气死了。
离婚协议不是他拿去的,还能是谁?
总不能是屋里那两个孩子吧?
他不肯承认,她一时半会又拿他没什么法子,只能换了个问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离婚?”
“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地见到蒋蓉,看着就烦。”
离婚离婚,她的脑子里除了离婚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东西?
她和其他男人在纺织厂门外拉拉扯扯,还那么主动地护着周启明,他都没说什么,她凭什么一天到晚把离婚挂在嘴上啊?
顾远洲气急了,冷着声音道:“部队离婚要先打报告,必须要说清楚离婚事由。你那种协议部队是不会认的。”
沈音音眸子一亮。
原来如此。
她就说顾远洲一门心思地想要和她离婚,怎么可能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反而不答应呢?
原来是那个协议不合程序啊。
“那你说个事由,我去找领导打报告。”
顾远洲气得脸都白了,后槽牙都快磨碎了,眼神带愤,狠狠地盯着沈音音:“是你说要离婚,事由你自己想。”
刚才还满脸愤懑的沈音音,此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似得,脸上的笑都快藏不住了。
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她煞有介事地思忖几秒,突然笑吟吟地看向顾远洲:“夫妻生活不合,行吗?”
瞧着她狐狸似得样子,顾远洲心里升腾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眉心肌肉跳了好几下,他沉着声音问:“什么夫妻生活?”
“当然是生小孩的夫妻生活啊!”
虽然早就预料到她会说这话,可沈音音一本正经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气得顾远洲往后跳了一步。
男人的尊严迫使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询问:“哪里不合?怎么不合?你给我说清楚!”
沈音音昂起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得,眼底都是不解。
横竖就是个给外面看的理由,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她咕哝着回答:“自从有了月月之后,你一直在部队忙着,一个月回家几次?”
“但凡是个正常女人跟你都不可能合吧?”
她面不改色,说得理所应当。
那些话落在顾远洲耳朵里却是对男人尊严的挑衅。
他这次是真动气了,脸都气白了,呼吸也不自觉地变得浓重:“沈音音,你还要不要脸了?”
即便她在这种事对自己再怎么不满意,这是能随口说的吗?
别说他没打算离婚,就算是真打算离婚,以这个事由打报告上去,估计他这辈子也别想再部队里抬起头来了!
他有时候是真得想扒开沈音音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都是什么?
浆糊吗!
还是专门用来丢人的那种!
“我怎么不要脸了?”沈音音扬起脑袋反驳。
顾远洲猛地抬手,指腹处微微的薄茧都在轻颤。
他怒火冲冲地指着沈音音的鼻尖点了几下,随后转身摔门而去。
咚——
那扇本就有些陈旧的门被重重关上,连带着门框颤动几下,飞溅而起的木屑还有灰尘呛得人直想咳嗽。
沈音音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也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又没说错。
再说了,这只是个理由而已,部队领导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只要能迅速离婚对他们两人都好,不知道顾远洲有什么好在意的?
上一世的时候,两人离婚时,他不是还主动提起,如果她觉得不好对外面的人说离婚理由,可以用这方面的事情挡一挡吗?
那样的话,至少外面的人不会继续八卦了。
现在她提起来,他倒恼了。
这不是典型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这个顾远洲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音音越想越气,胸口像是憋闷了什么东西似得喘不上气。
她扑通一下跌坐进沙发里,顺手捏起沙发背后的扇子飞速扇动,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哝:“神经病!顾远洲就是个神经病!”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婚一定要离,而且是越早离越好。
再拖延下去,就算蒋蓉不等得急死,自己也要被顾远洲这个拧巴到极致的性格憋出毛病来了!
吱呀——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
顾子琪牵着月月的手走出来。
两颗小脑袋上满脸惊慌地看向沈音音。
她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大人的事怎么也不该牵扯到孩子们身上。
沈音音强定心神,唇角扯了扯,挤出丝笑容,对两个孩子招招手,将他们唤了过来。
月月撒开腿,小跑上前,直接扑进沈音音怀中。
顾子琪则站到沙发边,那双和顾远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紧锁,抿起嘴巴,警惕地看着沈音音,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一向是向着他大伯的,沈音音心里有数,恼火起来,沉声道:“有话就说。”
她没带名字,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她在说谁。
顾子琪没说话,反倒是怀里的月月抬起头:“妈妈,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