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眉心紧蹙，她那么好脾气的人，这会儿都有些被顾琛那居高临下的态度激怒。
“这位先生，收徒一事，是我的私事。”
言下之意，还轮不到顾琛一个外人干涉！
顾琛振振有词：“我这人正义感强，就见不得这种不公平的事情！
什么京剧名师？这么有眼无珠，怪不得你们所谓的国粹现在无人问津！”
关山月神情冷了下来。
徐漫漫脸色惨白，拉了拉顾琛的袖子：“琛哥，我们走吧！”
她是学流行乐的，上过几节戏曲选修课，唬唬普通人没问题。
所以她才自信满满，以为能靠自己的特长，在直播间和顾琛面前将棠梨踩在脚底！
可棠梨刚才的唱腔……令她头皮发麻！
倘若不懂戏曲，见棠梨就像井中蛙见天上月！
倘若懂一点戏曲，见棠梨就像一粒蜉蝣望青天！
苦苦努力多年，以为推开了领域的大门，却发现只是见天才的门槛。
必须马上离开！
否则她就不是献丑，而是出丑了！
顾琛却上头了，一把甩开徐漫漫的手：
“漫漫，你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善良，你不和棠梨计较是你格局大！但我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
“棠梨，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心机有多深沉吗？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向漫漫真诚地道歉！”
棠梨低着头，纤细的肩颈不住抖动。
在旁观者眼里，还以为她委屈到了极点。
殊不知……
她是快绷不住笑出声了！
宋惊蛰喜欢看短剧，她在旁边听到过几次片段。
顾琛简直就和那些短剧里的癫公一模一样！
陈停实在忍不住，吐槽道：
“不是，哥们，你出生前保胎针打头上了？棠梨凭什么跟她道歉啊！”
“这不是人尽皆知吗？”顾琛一副懂帝的模样，“如果不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关老师凭什么收她为徒，而不是收漫漫？！”
陈停都气笑了。
“欸，哥们，你有没有测过智商啊？你活这么大，就没怀疑过自己是智障吗？”
【停子你不要命了！】
【汗流浃背了，你这孩子张嘴是真敢说啊！那可是顾氏集团的顾总！】
【怕什么，万一被顾总封杀了，停子不正好可以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以后摇晃着82年的拉菲回想自己短暂的娱乐圈生涯，唏嘘感慨道：轻舟已过万重山，人生不是轨道是旷野，同时卡里静静躺着冰冷的40亿。】
…
顾琛勃然大怒！
“棠梨，这是你从哪儿找的看门狗？你一天没男人是会死吗？这么迫不及待就找了新欢？”
这话连最有涵养的关山月都听不下去了，痛斥道：“够了！”
“顾先生是吧，刚刚你的这番话，不仅是对棠梨的侮辱，也是对我人品的诋毁！”
“我在这里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我想收棠梨为徒，是因为她的天赋！她的能力！”
“而你身边的这位女士，也许她是块金子会发光，但戏曲这个领域——金碧辉煌！”
“当我的徒弟，她还够不上资格！”
关山月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字字句句全都清晰可闻！
徐漫漫死死攥紧拳头。
这该死的老女人，她竟敢当众羞辱她！
顾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驳面子，胸膛上下剧烈起伏：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小叔是谁吗？！”
棠梨荏弱又细声：
“哥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娇娇柔柔的声音，落在陈停耳中，他全身顿时像是过了电流一般，从尾椎沿着脊椎往上酥酥麻麻。
同样的话对顾琛来说，却无比刺耳！
被激怒的他猛地迈步，恨不得从画舫跳到隔壁游船上：“棠梨你装什么装！”
船家惊呼：“小心——”
可为时已晚，顾琛早就不知不觉走到了甲板处，平时很少有客人走动到这里，所以护栏并不高。
在棠梨的刺激下，他又剧烈动作，一不小心身体失去平衡，竟然一头栽进了水里！
“噗通！”
水花四溅，放跳水队都得打负分。
“救命啊！救我！”
顾琛在水里疯狂扑腾。
“哥哥，哥哥你怎么掉水里啦？”
罪魁祸首的棠梨撕心裂肺，
“徐漫漫，你是校游泳队的，哥哥都掉水里了，你居然不救他！”
徐漫漫百口莫辩：“我……”
这又不是泳池，这可是湖水啊！
“亏你还说是哥哥的真爱！你这个骗子！”棠梨义愤填膺谴责道。
陈停跟着帮腔：
“就是！直播间这么多观众看着呢，你的爱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徐漫漫一下被架起来，为了自己一直在网友面前营造的深情人设，她只能咬了咬牙，跳进水里！
“琛哥，我来救你了！”
拿着救生圈的船家一脸无语：
“哎呦我去！捞一个就得了，现在还得捞俩……本来上班就烦……”
【本打工人共情船家了……】
【徐粉满意了？你家漫漫终于入镜了，虽然是在水里狗刨的镜头。】
【棠梨就是个扫把星！害顾总和漫漫双双落水，就不怕报应吗？！】
【前面的醒醒，这姐连杀人犯都敢反杀，你觉得她会怕区区封建糟粕吗？】
…
棠梨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扭头，和陈停四目相对。
她甜甜一笑，像只得逞的狡黠小狐狸。
“停停，够意思。”棠梨压低声音，“晚上请你吃饭。”
陈停喉结滚动：“……嗯。”
关山月对水里那对扑腾的“苦命鸳鸯”视而不见，浅笑盈盈道：
“棠梨，现在可以聊聊拜师的事情了吗？”
棠梨正色道：“关老师，承蒙厚爱，京剧有它独特的魅力，但我志不在此。”
关山月脸上划过浓浓的失望，但还是鼓励道：
“希望你能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如果有一天改变主意，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另一名选手忍不住问：“可是您刚才不是说，学戏最好从小开始学吗……”
关山月笑道：“规则是用来遵守的，但当遇到对的人时，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棠梨，就是那个我愿意为她打破规则的人。”
热搜上瞬间多了几个《演员请登场》的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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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戏曲爱好者网友看到这热搜，起初都是嗤之以鼻。
哪来的十八线，还碰瓷上梅老先生了？
她配吗？
可当点开视频，听到棠梨开嗓的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