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讲,杨清木认真了起来,决定先完成“跟踪案”。
两天后的清晨,杨清木站在一栋带花园的洋房前,铜制门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郦鸿晖按响门铃时,她注意到铁艺围栏上缠着新鲜的辟邪红绳,绳结处还别着两枚开过光的铜钱,边缘却有细微的焦痕。
“杨小姐,快请进!”防盗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檀香。
报案人的母亲穿着素色旗袍,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深深的疲惫,她握着杨清木的手冰凉刺骨,“秀妮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杨清木在二楼卧室见到了蜷缩在天鹅绒沙发上的许秀妮。
女孩抱着印满卡通猫咪的抱枕,指甲深深掐进蓬松的布料,露出里面雪白的棉絮。
她穿着淡粉色的睡裙,脚踝处却缠着圈黑色的纱布——那是试图翻越阳台时被铁艺栏杆划伤的。
“第一次发现被跟踪,是在……”许秀妮突然剧烈颤抖,声音像破碎的玻璃,“是在收到匿名快递那天,打开盒子,里面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哆哆嗦嗦地指向床头柜,褪色的相册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你的每个笑容,我都记得。”
杨清木安抚她:“别怕,我会陪着你。”
“那些照片……”许秀妮突然抓住杨清木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幼儿园毕业典礼的、高中运动会的、还有上周我在便利店买关东煮的……”
“那照这么说,这不是跟踪一天两天了啊?”杨清木刚要追问细节,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激烈的争吵。
“你怎么把什么人都请到家里了?”男人的怒吼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上个月老王被骗走三百万,就是信了什么‘大师’!”
“我没有……这是我好朋友介绍的人,非常靠谱……”许母的声音带着哭腔,“秀妮都这样了,你还……”
“就你打牌认识的那几个女的,有几个靠谱的?老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没事少和她们打交道,一个个都不是好人……”
“你小声点,他们在女儿房间里呢。”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气场十足地踏入房间,鳄鱼皮鞋尖碾碎了门槛处掉落的香灰。
他头顶精心打理的发胶在阳光下反光,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杨清木和郦鸿晖,最终定格在女儿苍白的脸上。
“爸!”许秀妮挣扎着坐起身,怀中的猫咪抱枕滑落,露出床单上深色的汗渍。
男人却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杨清木面前,昂贵的古龙水混着怒意扑面而来:“年纪轻轻不学好,跑这里装神弄鬼?想骗钱去别家!”
杨清木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扯着郦鸿晖的袖子就往门外走。
郦鸿晖踉跄着被拽出房间,临走前不忘转身朝许母歉意地点点头:“阿姨,实在不好意思。”
许母追出门,声音带着哭腔:“杨小姐,您别生气,他就是脾气急……”
……
杨清木摇头。
郦鸿晖以为她生气了,出了门后就想安慰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木,别往心里去,出任务就是这样,经常会遇到不配合的家属……”
杨清木突然抬头,目光扫过铁艺围栏上焦黑的铜钱,清晨的风卷起她耳边碎发,“上面为了控制局面,一直封锁消息,导致你们没办法拥有明面上的身份,一直很麻烦吧?”
郦鸿晖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们这类特殊调查员,为了避免引起民众恐慌,始终活跃在暗处,每次执行任务都得打着各种幌子,刚才被许父当成骗子驱赶,早已不是头一回。
杨清木晃了晃手机,屏幕亮起时,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加了她好友。”
见郦鸿晖瞪大眼睛,又补充道,“刚刚不在屋子里跟那个男人浪费口舌,是因为救许秀妮比吵架更重要。”
郦鸿晖望着她手机里跳动的聊天框,眼神瞬间变得佩服:“所以你刚才是故意……”
“嗯哼。”杨清木将手机塞回口袋,制卡工具包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许秀妮收到的照片跨度十几年,跟踪者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她想起女孩指甲掐进自己手腕时的力道,还有那张写着“你的每个笑容,我都记得”的纸条,神色渐渐凝重,“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她那里获取更多线索——而不是跟一个固执的父亲争论。”
目光扫过洋房二楼的窗户——许秀妮苍白的脸正贴在玻璃上,望着他们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求助。
接着她就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发现许秀妮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杨小姐,救救我……他说今晚要来带走我。”
郦鸿晖望着杨清木迅速回复消息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杨清木好像比他想象的要理智。
也是,老天爷选中,给她那样的天赋,肯定是因为她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
夜色渐深。
许秀妮蜷缩在天鹅绒沙发上,指甲深深掐进猫咪抱枕,布料被攥得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杨清木回复的“别怕,等我”几个字被反复刷新,却始终不见新的消息。
“她会来的吧?”许秀妮牙齿打着颤,将薄毯裹得更紧。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时不时扫过玻璃,像极了那些照片里模糊的人影。
空调外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整栋房子陷入死寂,唯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重的滴答声。
突然,木质楼梯传来“吱呀”的响动。
许秀妮猛地抬头,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脏上。
她想起白天母亲偷偷塞给她的桃木符,慌乱中在枕头下摸索,却发现符咒早已不翼而飞。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的瞬间,许秀妮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门外传来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刻意压低的笑意:“许秀妮,你在吗?”
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金属与门框摩擦的声响中,隐约夹杂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她收到的匿名快递里,照片堆叠的声音一模一样。
冷汗浸透了淡粉色的睡裙,许秀妮跌跌撞撞退到窗边。
铁艺栏杆外的夜空漆黑如墨,楼下的花园里,有个黑影正仰头注视着她,月光照亮对方手中泛着冷光的金属物件——那是台老式胶片机,镜头正对准她惊恐的脸。
如果他在这里,那敲门的是谁?!
“救……”呼救声尚未出口,门缝里突然渗进黑色雾气。
许秀妮感觉脚踝一紧,有冰冷的手指缠绕上来,顺着小腿往上攀爬。
她低头,看到了一只雾蒙蒙的枯骨手掌。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杨清木翻身跃进房间,手中卡牌泛起刺目金光,瞬间驱散了黑雾。
郦鸿晖紧随其后,手中握着轩辕剑,一剑就劈向了抓向许秀妮的那只手。
“啊……”
黑影发出尖锐的嘶鸣,胶片机摔落在地,滚出一卷拍满许秀妮照片的胶卷,最新一张上,她苍白的脸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潦草的字迹:终于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