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少爷眼皮颤动,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呻吟,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刺眼的顶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摸到一手黏腻的冷汗。
等视线逐渐清晰,他猛然惊觉自己正躺在凌乱不堪的包厢沙发上,碎玻璃、打翻的酒瓶散落一地,三个陌生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们是谁?!”他连滚带爬往后缩,后背重重撞在雕花扶手上,声音都变了调,“我可没钱!我们家最值钱的是我大哥赵介,你们要绑架就找他!他在赵氏集团管财务,随便一个项目都……”
周老板目瞪口呆地打断:“你就那么恨你大哥?”
赵二少爷泛红的眼底瞬间腾起怨毒,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墙面:“我怎么能不恨他!要不是他在老爷子耳边煽风点火,他们怎么会把那东西弄到我身体里?!他自己不愿意,凭什么推我出去做挡箭牌,他不愿意,我就愿意啊……”
他剧烈喘息着,脖颈青筋暴起,仿佛又回到被诡异折磨的恐怖时刻。
“如果你说的是你身体里的东西,那东西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了。”
“不可能!”
“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赵二少爷突然扑向地面,捡起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对着自己手腕狠狠划去。
鲜血瞬间涌出的刹那,他却盯着伤口狂笑起来:“疼!我居然会觉得疼!之前被附身的时候,我就算胳膊要断了,也感觉不到任何疼意,现在居然又开始疼了……”
然后又发疯的用额头猛撞墙壁,“砰碰”的闷响让所有人脸色骤变。
“我的妈呀!你在干什么?”
周老板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扣住赵二少爷的手腕,把他给扯了回来。
赵二少爷被制住后还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让我试试!我要确定那东西真的走了……”
“走了,走了,真的走了!我们是官方,怎么可能会骗你?”周老板掏出证件,塞到了他眼前。
赵二少爷抓过来确认,又哭大笑。
周老板怕他把自己的证件给撕了,到时候补起来麻烦,赶紧又抢了回来。
赵二少爷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官方,居然真的是官方……”
原来他之前求助过官方——他报过警。
只可惜对方因为他闲着没事干,在那里报假警找刺激,还告到了家里人那里。
赵二少爷就被警告了。
当天夜里,诡异就用他的身体开车撞死了人。如果他不想进去,他最好“老实”一点。
赵二少爷就真的“老实”了,不敢再想报警的事。
结果他现在都放弃了,官方又出现了……
周老板道了一句歉,语气诚恳:“之前的事我们一定会彻查,你报的是哪个警,有没有出警记录?我们后续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掏出记录本,准备详细记下信息。
赵二少爷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仰头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所以你们根本不是为了我来的?若不是因为云安雪失踪,线索查到我头上,我就是死在哪个阴暗角落,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杨清木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想要解释:“赵先生,我们……”
“别假惺惺了!”赵二少爷突然咆哮,赤红的双眼满是血丝,“我报警说身体里有东西,他们说我吸毒产生幻觉,要不是给我做尿检,没检测出东西,我就得进去了……”
杨清木看着赵二少爷绝望又疯狂的模样,心底泛起一丝怜悯:“我们已经解决了你身体里的诡异,也会调查清楚之前的事。云安雪的失踪或许和你遭遇的事情有关联,找到真相,才能真正帮到你。”
“帮我?”赵二少爷冷笑,“晚了。从他们把那东西塞进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已经完了……”
杨清木蹲下身,与蜷缩在地上的赵二少爷平视,目光里带着少见的耐心:“怎么会晚了呢?你身体里的诡异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只要养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指了指赵二少爷手腕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看,连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比普通人快,这说明你已经产生了对诡异的抗性。”
赵二少爷闻言愣了愣,下意识按住伤口,抬头时眼底多了几分迷茫:“那又怎么样?”
“唯一麻烦的是,你已经被诡异世界盯上了。”杨清木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官方,成为正式的使者,接受系统训练,用我们的卡牌和法器对抗诡异;要么成为自由使者,独自在灰色地带求生,但随时可能被诡异再次缠上。”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诡异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悖论——就像薛定谔的猫,你只有知道它,它才会存在;若你不知道,它就不存在。所以官方必须封锁消息,不然一旦恐慌蔓延,会有更多无辜者被卷入。”
周老板在一旁补充:“加入官方虽然危险,但至少有后援。我们的制卡师会为你量身打造防御卡牌,研究员能解析你身体的变化……”
“那你们能不能让我忘掉这事?”赵二少爷直接拒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想当什么使者,我只想回去继续开我的跑车,泡我的妞……”
郦鸿晖默默别过头。
杨清木包里取出一张卡牌:“遗忘卡牌可以消除你的记忆,但你身上的诡异气息已经无法彻底清除。就算忘了这些事,危险依然会找上门。你确定你要选择忘记,然后再在下次被卷入这种事情时再记起来吗?”
“所以……没办法吗?”
杨清木摇头:“没有!如果有的话,那我只要让所有知道诡异世界的人全部都忘掉,包括我自己,那么我们这个世界就不会再卷进去了。
可是现实吗?根本就不现实,在我加入官方以前,他们已经在这条路默默前行了几十年了,就像那句话所说的那样,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你没被卷进来之前,还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但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我……”
……
赵二少爷还能如何?
他想要活。
他就是赵家养的一个“废物”,混吃等死。要让他自己在外面混,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能混下来。
所以,他选择了“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