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子微微握拳,袖袍轻振,那股山岳压顶般的威压,竟如春雪消融般无声溃散。
身旁的两女,脸上同时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十丈开外,站着一个老者,他面如青石,颧骨高耸似嶙峋的山岩,一袭灰袍猎猎作响。
手中枣红虬龙杖,红芒吞吐,背后灵力凝成的冰蓝羽翼徐徐扇动,搅得云气翻涌。
他居高临下,不怒自威,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紫东来眼帘半阖,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心中冷笑——世间怎的尽是这般恃强凌弱、蝇营狗苟之辈?
“你是谁?有何资格让我们把机缘留下?”
老者冷笑,戏谑地望着紫衣男子,犹如望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个炼气期的蝼蚁,知道本座的名讳又能怎样?!”
“告诉你也无妨--本座乃太阿剑门马庆南。你说本座有没有资格??”
“哼!一只三条腿的蚂蚱,也敢在我师尊面前蹦跶!”话音刚落,一道婀娜的翠绿倩影踏空而来。
她笑容满面如若春风,缓步走到紫袍男子身前。
“师尊且先去休息,这只元神初期的蚂蚱交给我好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一步踏出,退到了百丈开外的沙滩上。
盘坐在一块青石上,随手接过白依依递来的葵花籽,悠哉悠哉地嗑了起来。
比起紫东来的淡定从容,楚惜秋和梦怜星两人却震惊不已。
那绿衣女子,看起来和她二人年龄相仿,而她俩的境界尚停留在洞天后期。
前者竟然将那元神初期的大能,视为宵小之辈,这得有多强大。
果然,这小道侣身边的人都是妖孽。
“好狂妄的毛丫头!”马庆南手中拐杖轻轻一震,一股庞然大力,将柳逢春周围十丈空间牢牢封锁。
他轻轻挥舞双翼,万把利剑径直射向囚笼中的绿衣。
柳逢春柳眉微蹙,素手向下一抓。一条百丈水龙破水而出,冲天而起,轻易撞碎了周身的空间封锁。
巨龙飞舞龙吟惊天,血盆大口怒张,将扑面而来的剑光尽数吞噬。
“还你!”一声轻喝。
水龙昂首怒啸,龙口喷张间,万千剑芒如星河倒卷,裹挟着摧山裂石之势倾泻而下。
剑光未至,凌厉的剑气已在虚空犁出纵横裂痕,直逼马庆南面门!
后者慌忙转动拐杖,一片枣红色的光幕笼罩全身,牢不可破。
远处观战的紫东来霍然发现,对战之时,那老者的左腿处始终笼着一层灰蒙蒙的浊气。
他一眼便发现了端倪,旋即笑着提醒道:
“小逢春,他是个瘸子!”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柳逢春伸手一抓,一根十丈长的巨大水柱凌空而起。
她抡起水柱,猛烈地轰击着光幕屏障,随着水柱的每一次击打,马庆南的身形便颤抖一下。
嘭!
一声巨响,光幕破碎,后者慌忙逃窜,一颗光球紧随其后,精准的落在他的左腿上。
“哎呦!”
马庆南一声惨叫,一个踉跄从半空跌落。
下坠之际,他意念一动,身形陡然化作一柄百丈长的巨剑。血红色的剑光映红了半边天,隐隐遮住了太阳的光芒。
海面上霎时风云激荡,狂澜惊天。
血剑携着斩天裂地的威压,一往无前斩向半空中的绿衣倩影。
站在海边看热闹的人群,被这毁天灭地的气势所慑,纷纷闭上了眼睛。
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早已七窍渗血,以额触地瑟瑟发抖。
柳逢春周身气势瞬间攀升到了顶峰,秀发飞扬,衣袂飘飘。
她抡起宛如实质的水柱,一跃而起,携着劈山断海之势猛然迎了上去。
轰隆!
水柱与血剑剧烈的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血剑崩裂的刹那,天地陡然一寂。海水翻腾,沧澜滔天。
万千碎片裹挟着凄厉剑鸣四散飞溅,如赤色流星划过苍穹,将云层割裂成蛛网般的裂痕。
“竖子安敢斩我剑门长老!”天际忽地传来一声怒雷般的咆哮,声浪震得云层翻涌,“今日之辱,太阿必以尔等神魂祭剑!”
绿衣女子一跃而下,嘟着嘴走到紫袍男子身边。
“师尊!打完了……感觉有古怪!”
紫东来微微一笑,屈指轻弹葵花籽壳。
“没什么古怪的,不过是斩了那跳梁小丑的一具用‘血傀术’炼化的分身罢了,连本尊五成修为都不到!”
“分身?!怪不得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觉得不过瘾,跟我去趟太阿门,斩了他的真身!”
一听说紫东来要去太阿门,白依依、梦怜星、楚惜秋三人顿时花容失色,急忙柔声劝解。
“请祖师爷、师叔祖三思……太阿剑门是西域公认的第一修行大宗。”
“底蕴深厚,实力深不可测,万不可贸然涉险。”
“是啊!听说千年前天剑峰异象冲天,怕是那位闭关的老祖已摸到化神中期门槛,千年来闭关不出,生死不知!极有可能还健在!”
“小道友……还是不要去犯险了!”
紫东来负手而立,海风掠过,他衣袂翩跹,眸中似凝着一泓寒潭静水。
“你们刚也听到了,太阿门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那老瘸子临消散前,神识已锁死我等气机--太阿剑门,从来只信斩草除根。”
“与其胆战心惊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打上门去--坐等敌人上门,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说完,她便取出两个小玉瓶,递给楚惜秋和梦怜星。
“惜秋、怜星,这两颗丹药你们收好!”
两人接过玉瓶,美眸中异彩连连,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这极有可能就是他上次说的破境丹。
紫东来轻轻点头,笑着嘱咐道:
“回宗之后再看--好好修炼……以后若想见我,可以来东域紫霄宗找我。”
柳逢春盯着两女的表情,黛眉微蹙,心中狐疑道:
“怎么师尊去了一趟海中,回来后对这两人的态度就亲和了许多呢??”
正在疑惑间,耳边忽然传来师尊的声音,“依依可以先回海澜宗!”
“小逢春,咱们去太阿门!”
“哎……好!”来不及揣度,她急忙回应一声,匆匆跟上了他的脚步。
白依依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带着门下弟子跟了上去。
楚惜秋眸中泛起水光,指尖轻颤,对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紫色背影喃喃道:
“你千万当心……打不过就溜!”
“我一定会去东域找你的!”
“哟……惜秋妹妹这是在送情郎呀?!”
“舍不得就跟上去呀?是谁说要和他生死与共来着?”
见梦怜星一脸坏笑,楚惜秋蛾眉微挑,冷哼道。
“如此自信而强大的男人,姐姐难道就真的一点儿不动心吗?”
“姐姐如若真的心中无他,妹妹可就要独享他了呦……”
“哼--想得美!姐姐偏不让你如愿!”
砰!
一声闷响,一道剑光飞过。一座在巍峨的高峰前耸立了数千年的牌楼轰然破碎。
鎏金牌匾上\"太阿\"二字尚泛着千年剑意,却在紫芒掠过时寸寸龟裂。汉白玉柱轰然倾塌,激起遮天烟尘,惊起满山寒鸦哀鸣。
“大胆!何方宵小,安敢毁我太阿宗门?”一群太阿门的持剑弟子听到动静纷纷从门后涌出。
一绿一紫两道人影从大鹏背上一跃而下。
“紫东来……前来拜山!”威严、浑厚、嘹亮的声音蓦然响起,犹如晴空霹雳在群峰中炸响。
一股强横的威压犹如决堤的洪流涌入山门。
“他……他就是紫东来?!”
“传闻中那个一剑挫败五大宗主的紫东来?!”
“没错,就是他!海云谷就是被他出手荡平的,我认得他!”
听到紫袍男子自报家门,迎面阻拦的弟子们纷纷瑟瑟发抖,持剑缓退。
“尔等拦不住我,让你们宗主滚出来见我!”紫袍男子脸色微寒,随手一挥,便将十几名拦路的弟子震退出去。
他背负双手大步而入,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炼气的蝼蚁,一个毫无修为的黄毛丫头,也敢来此撒野!”
“你当太阿剑宗是什么地方?”
一株枝干蜿蜒如虬龙的古柏之下,黑白棋子\"啪\"地定格在了残局上。
两名玄袍男子缓缓起身,袖口金线绣着的九重剑纹隐约流转——正是太阿剑门护山主事!
“聒噪!小宇……在前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