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瑶在雅集堂门外候了半晌,才见到沈墨尘与姜宏才一前一后从房中走了出来。
姜芷瑶小心打量了一下二人打的反应,见到沈墨尘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而姜宏才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好看。
望着姜宏才此时的反应,姜芷瑶内心有些无奈。
今日之事,确实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姜大人。”
沈墨尘朝着姜宏才行了一礼:
“既然事情已经禀报给您了,那在下就先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闹,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隐隐泛黑了,沈墨尘此时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
“嗯。”
姜宏才冷冷应了一声。
他现在不太想看见沈墨尘 ,要不是他将那个姓元的带过去,今日之事恐怕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是……”
见到沈墨尘真的转身欲要离开,姜芷瑶的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慌乱,他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沈墨尘并没有因为姜芷瑶的慌乱留下来,而是朝着他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沈墨尘离开之后,便只剩下了姜宏才与姜芷瑶,还有跟在二人身边的几个贴身的下人。
“你们先下去吧。”
姜宏才朝着那几个下人冷冷地说道,随后又将视线放在姜芷瑶的身上,带着一丝怒气地说道:
“你跟我进来。”
说完之后也不管姜芷瑶有没有跟上来,便直接气冲冲地朝着屋里走了进去。
姜芷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刚关上门儿,就听到姜宏才满是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跪下!”
姜芷瑶转过身,什么都没说,乖乖朝着坐在前面的姜宏才跪了下去。
刚刚跪下,便见到一只瓷杯从姜宏才的方向猛地朝着她飞了过来。
随后从她身边飞速划过,重重砸在了她身后的地面之上。
随着瓷杯落地声响起的,还有姜宏才暴怒的声音:
“姜芷瑶,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好我们尚书吗?你就是这样保护的?”
今日,林碧君跟姜静兰大庭广众之下被刑部的人带走,他的脸面都已经丢尽了。
方才若不是沈墨尘还在场,他早就把这雅集堂里能砸的都砸了!
饶是此时,在看到跪在地上的姜芷瑶之后,他握着椅子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父亲。”
姜芷瑶的眸子暗了暗,语气有些哀伤地说道:
“父亲,今日林碧君派了杀手在去净尘庵的路上埋伏,想要杀了女儿。”
姜宏才闻言,心脏猛地一颤,握着椅子的手也开始不断收紧。
半晌之后才有些愠怒地说道:
“她是你的母亲,再不济你叫她一声夫人为父也不跟你计较,你如今竟然敢直呼她的姓名?姜芷瑶,你的礼仪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姜芷瑶脸色骤变,握着的拳头也开始微微颤抖,半晌才开口说道:
“我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您口中说的姜夫人,就在今日还想要杀我!”
姜芷瑶的眼眶微红,眸中也露出了一丝委屈:
“今日若不是沈公子,瑶瑶恐怕要再死一次了,若不是姜夫人想要设计毁掉女儿的清白,她也不会玩儿火自焚,落到刑部的手里。”
姜宏才因为愤怒,胸口不断起伏着,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姜芷瑶怒声质问道:
“难道今日之事,与你就全然没有关系吗?你敢说她们落到刑部的手里,这其中没有你的推波助澜?”
“姜芷瑶,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却没想到,你竟如此心机,竟然狠心到将自己的母亲跟妹妹送进大牢,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姜芷瑶咬了咬牙,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她的拳头骤然收紧,猛地抬头对着姜宏才咆哮道:
“是,我就是心机!”
“可是,若不是我心机,今日我就要死在净尘庵中了,林碧君与姜静兰屡次想要杀我,父亲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会为女儿出一次头,哪怕……哪怕她们用我跟沈小公子的婚事将我逼死,你也不会怪罪她们……”
姜芷瑶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一滴接一滴地砸在雅集堂的地面上,她的手指紧紧扣住地面,语气颤抖地说道:
“我不过将计就计让她们自食其果,我有什么错?”
看着一向端庄柔弱的女儿,此时跪在地上哭着控诉自己,姜宏才的心中有一瞬间的松动。
但一想到明日上朝时,自己一定会受到同僚们的耻笑,姜宏才的火气就忍不住又窜了起来:
“姜芷瑶,你可以回来告诉父亲,让父亲为你做主,可你偏偏选择了会损毁我们尚书府声誉的解决方法,这难道不是你的错?”
“呵。”
姜芷瑶冷笑了一声,脸上划过两滴冷冽的泪。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随后双手撑地,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后在姜宏才震惊的目光之中缓缓对上了他的眼睛。
“父亲。”
姜芷瑶苦笑着说道:
“请允许我这样叫您。”
“父亲,我不明白,你既然不爱我的母亲,为何要与她成婚?又为何要生下我?既然生下了我,为何不能好好待我?”
姜芷瑶的语气颤抖,眼中已经一片血红:
“你为什么不肯站在女儿的角度想一想?今日之事,确实是女儿一手促成,是我将妹妹的帕子扔在了张三的必经之路上。”
姜芷瑶顿了顿,随后又满脸苦笑地接着说道:
“可即便我这样做了,有什么错吗?我只不过是借张三的嘴将她们的罪行昭告天下,即便是她们被抓走,那也是活该,是因为本来就是她们做错了,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强词夺理!”
姜宏才一拍桌子,怒目圆瞪地说道:
“那那个被张三糟践了的女子呢?就因为你想要对付你的母亲跟妹妹,就要平白搭上一个姑娘的清白?”
“呵。”
姜芷瑶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缓缓转过了身面朝着进来时的方向:
“父亲,你若是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那我与沈家的婚约还有什么意义?”
姜芷瑶说罢,也不等姜宏才回答,便直接推开了雅集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