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中,他们同属一方阵营,许久未见,难免生出久别重逢之感。
“许统领,好久不见了。”
一番寒暄过后,许褚带领他们前往安排住处。
不用多说,他们会被安置在外城。
火器局的人看到居住环境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外城虽没有高大的城墙,但基本的生活设施还是齐备的。
“王二、赵掌司,好好整理一下,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去见太子。”许褚说道。
他们没想到,太子竟然要亲自接见他们。
抵达指定的居所后,沐浴更衣一番,折腾许久才出门。门外早已备好马车,二人登车,自外城入内城,再往晋王府,如今朱慈烺居住之地。
依旧是那副模样,少年太子庄重严肃,不苟言笑。
“参见太子。”二人拜倒。
出乎意料,朱慈烺竟亲自起身,将二人扶起。
两人内心深受触动,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如此亲民。
旁侧的曹彰与许诸却显得平静,他们早已习惯这般场景。
“起来,坐下。”朱慈烺说道。
“太子,此举不合礼制。”二人连忙推辞。
他们怎敢与大明太子同席共食。
朱慈烺并未允准他们的推辞。
“莫非你们想要违抗我的旨意,自讨苦吃?”
听罢此言,二人只好落座。
经许诸转述,朱慈烺得知,近一个月来,王二与赵掌司历经坎坷,跋涉千余里,途中遭遇劫难。
若非黄把总及时赶到,恐怕已无缘相见。
赵掌司与王二举止拘谨,席间未进几口饭菜,只顾聆听太子教诲。
半个时辰过去,朱慈烺遣二人离去。
曹彰送走二人回至太子身旁,望着满桌佳肴,惋惜道:“那两位几乎不曾动筷。”
朱慈烺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故而我也未强留。终究太过拘束。”
“太子召他们同席而坐,已是极大恩宠。”曹彰奉承道。
虽为穿越者,朱慈烺依旧平凡如常。
曹彰长年积累的拍马技巧,确实令人愉悦。
“够了,你这小子每日只会阿谀奉承。我已饱腹,叫许诸过来,咱们一同享用吧。”朱慈烺说完便离席而去。
过去的一个月中,太原府不仅修筑了外城,天雄军亦有所扩展。原本三千府兵全数并入天雄军,后勤由太原府兵负责,自然不再需要他们了。
暂时间,天雄军的规模达到了万人之众。
朱慈烺已无扩军之意,兵贵精而不贵多。
若再予时日,纵使李自成与张献忠拥百万之众,他亦敢正面交锋,此乃自信使然。
……
次日清晨,朱慈烺披挂整齐,至太原城外,此地已是天雄军驻地,也是太原府兵心向往之之处。
短短月余,他们目睹了何谓真正的军旅。
令行即止,方阵井然。
而且,天雄军所训内容,与府兵大相径庭。
他们主练的,竟是手中火铳。
朱慈烺现身之时,所有方阵将士皆未中断操练,此为朱慈烺所立规条。
许诸、张琦朝及王二随侍左右,许诸将火铳递予朱慈烺。
这几日,朱慈烺始终关注火铳,无人知晓其意图,直至今日,他终将心中所思吐露。
“火器局之人未至,故此念难付诸实践,诸君以为,若于火铳前端加装利刃,可行否?”
此实为亡国之设计,二战方有此物。
火铳虽强,五十步外便可夺人性命。
然敌众且速,一旦冲破射程,又当如何应对?
将来对阵建奴,此类情形必会出现。
若真被突破防线,岂能以火铳作柴薪?
是以,今日出营前,朱慈烺特意召来王二。
王二闻此构想,眸光一亮,言道:“可试为之。”
依朱慈烺之见,为火铳装配亡国,令士卒具备近战能力,如此无形中又增火铳之威。
王二满腔热忱承下此任,然对当今时代而言,此事殊非易事。
看似只需将亡国固定于火铳即可,但如何固定?
岂可用绳索绑缚?敌近则几戳即散,届时不如每人均携亡国。
朱慈烺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在火铳上附加一个小部件,且要确保它能稳固地固定在铳身上。
可现有的冶金技术,制作如此精密的小零件,谈何容易。
这需要时日,朱慈烺只好将此任务交予王二,让他自行摸索。
随后,他便开始关注军中的训练情况。
天雄军的训练,朱慈烺每日必到。
因如今天雄军仅掌握一种阵型——方阵。
单一的火铳方阵,在复杂地形下未必适用。
因此,朱慈烺对军阵提出严格要求:需具备高度灵活性与多变性。
例如戚大等人熟知的阵型,两人或三人为小组,七、八人乃至十几人一组,在复杂山地环境下,如何有效利用火铳的优势。
不仅阵法需改进,兵器也应同步升级。
朱慈烺将火器局迁至太原的核心原因,在于其能铸造大型火炮。
王二已将所有材料运至,并持续改良神机大炮的设计。
然而,神机大炮过于沉重,在守城战中虽有一定作用,但在进攻时机动性大打折扣。
于是,朱慈烺期望在火器领域取得进一步突破。
要知道,数年前袁崇焕凭借十一门红衣大炮,令敌军闻风丧胆。
自火器局衰落后,这些红衣大炮便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城墙上的劣质火炮,发射两次便失效,甚至有炸膛隐患。
所以,改良版神机大炮必须尽快打造完成,安置于太原城头。
大明其实有一种轻便型火炮,可肩扛移动,名曰“虎蹲炮”。
不过经过实际检验,朱慈烺将其归类为震慑型武器。
虽然声响震天,但实际破坏力令人失望。
由于武器研发停滞,朱慈烺迟迟未带天雄军前往前线与左良玉汇合。
本指望系统能在大战前给予更多任务与奖励,提升战力。
但那系统已有近两个月未曾回应。
看着日渐完善的天雄军阵法,朱慈烺陷入沉思。
“殿下,左良玉有书信送来。”曹彰忽然手捧战报出现在正冥思的朱慈烺面前。
接过战报一看,这厮竟在求救。
两个月前,左良玉便听闻太子朱慈烺即将前来支援,可未曾想,在张献忠发起的攻势中又撑了一个月,太子却仍未露面。
左良玉心急如焚,立刻派出了夜不收打探消息,结果发现太子竟在太原滞留。
左良玉自然不乐意,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催促。
曹彰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朱慈烺,朱慈烺笑着问:“你觉得如何?”
“太子,这是前线的战报,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曹彰其实并不愿意离开此地,每日打仗提心吊胆,更何况朱慈烺还总是冲锋在前,这里显然更为舒适。
“是时候出发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的训练无法提升战力,唯有实战才行。”朱慈烺说道。
“太子,是不是有些仓促?”曹彰认为,他们的大炮还未完成,据说王二那边只差最后一步就可试验。
朱慈烺却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们的时机紧迫。张献忠与李自成必须尽快剿灭,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在北方的建奴那边。”
曹彰微微叹了口气,显然对朱慈烺又要投身战场感到不满。
但他只是一个下人,只能唯命是从。
“去吧,传令,明日清晨,天雄军全体集结,前往陕西。”
“遵命,太子。”
……
天刚蒙蒙亮,胡思明就被黄把总叫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
黄把总的声音已传遍整个营地。
“快起来,准备做饭,马上就要敲锣了!”
锣响三次,所有人都得集合完毕。
这是规矩。
听到这话,胡思明赶紧从被窝里爬起,穿衣戴帽。
黄把总瞧见胡思明,轻轻踢了一脚,又把他踹回被窝里。
“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替你请了假。”说完,黄把总去招呼别人了。
胡思明嘿嘿一笑,之前去迎接火器局的人时,他是冲得最猛的一个,结果不小心受了伤。
挺尴尬的,他们赶过去时,因火力凶猛,敌人已经开始撤退逃跑。
只是那些被击毙的敌人,座下的战马四散奔逃。
没有骑士指挥,谁也不会向无人的马亡国,毕竟那是极其宝贵的资源。
确实有个状况发生,胡思明被一匹马撞到,那股冲力直接把他掀翻在地。还好军医检查后确认没有骨折。不过胡思明的身体情况不太好,直到第三天才能勉强活动肩膀。黄把总知晓他受伤,便一直叫他别乱动。
但今日要击鼓召集全员,意味着全体集合。尽管黄把总嘱咐胡思明好好休养,他自己却不听劝,依然悄然起身穿戴盔甲,混进了集合队伍中。
果然,当所有人到场后,朱慈烺出现了。与以往不同,这次他身披铠甲前来。
他手持兵器,目光扫过面前的天雄军士兵,这些士兵倾注了他的心血。
“都吃过饭了吗?”朱慈烺忽然发问。
整个军营一片寂静,谁也没料到朱慈烺首先问的是吃没吃饭。
虽然众人满心疑惑,但这是太子询问,必须作答。
于是大家七零八落地回答:“吃过了。”
“吃过了就好,没吃的赶紧去吃,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准备,中午三刻在此集结,随后出发前往陕西!”
朱慈烺言简意赅,他召集所有人只为告知,此刻便是启程之时。
听到此讯,将士们兴奋不已。自京城至此已停留两月余,虽每日操练、用餐、休憩,生活优渥,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当朱慈烺说出“出发”二字时,他们才明白所缺为何——是战事!还需平定叛乱!
众人齐声应道:“是!”
见众人情绪高涨,朱慈烺亦展露笑意。
“太子,那三千名府兵是否一同随行?”张琦朝上前请示。
“既然他们加入天雄军,便是我们的一员,今后莫再提府兵之名。”朱慈烺语气郑重。
“是,太子,我记住了。”张琦朝答道。
随即,天雄军开始行动,着手制作干粮,检修武器,拆卸营帐。
太原府的后勤部队前来协助整理这些事务。
他们带着些许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天雄军,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淡去了。
因为他们得知自己也将随同天雄军行动,并且要比天雄军更早启程。
这一消息让这些后勤兵颇感失落。
然而,当他们听说跟随朱慈烺后,不仅每月的薪饷会按时发放,还会有额外奖励时,内心的不满也随之消散了。
......
朱慈烺抵达火器局,王二与赵掌司经验丰富,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内部事务,一个负责外部协调,迅速使火器局恢复运转。
只是火器局的人手明显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