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瓷杯破碎声,在三人间响了出来。舒展开的茶叶,扑溅在地上冒着白烟。
叶槐安浅转的罗裙,微微飘停。
她沉眸,勾唇道:“夫人,这是?”
冯幼鸾面色一怔,收起半悬在空中的手,心虚地用力捋了捋头发,“这杯子一时没拿稳定,叶娘子可受惊了。”
叶槐安掠过破碎的茶碗上,扫在了冯幼鸾的面上。
冯幼鸾的眸光中,暗流过的一丝可惜,溅进了叶槐安眼里。
刚刚叶槐安没有看错,冯幼鸾就是想把这茶水往她脸上泼。
虽然知道这一点,叶槐安也没有挑明,“原来如此,夫人下次的杯子可得拿稳些了。”
字里行间中,压着警告。
冯幼鸾莫名深看了一眼叶槐安。
“多谢叶娘子提醒。”
随后冯幼鸾便朝贴身女使说,“叫人把这些收拾收拾。”
“是。”
姜若蓉隐约心中有点不爽。也望着这地上飞溅的玻璃,飞快地瞟了眼叶槐安,真没想到她的动作有这么快。
要是冯姐姐将茶水泼到了,她的脸上该有多好。
姜若蓉的心思根本藏不住,直接用煞是不甘的眼神,瞪了着叶槐安。
她的安然无恙,让她恼火。
还没等姜若蓉收回目光,叶槐安就顺着她灼热的视线,钉上了姜若蓉的双眼,“表姑娘,怎么似乎很可惜?”
叶槐安歪头凝视着姜若蓉。
姜若蓉顿时心跳慢了一拍,因为她的心思,这么明晃的从叶槐安的嘴里讲出来。
叶槐安欣赏着她不断变化的脸色,不禁失笑。
真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能这么简单明了的让人看穿。
冯幼鸾见状,忙解围道,“怎么会呢,叶娘子。”
她又道:“姜妹妹只是想关心一下叶娘子,先前你们俩的误会,姜妹妹也跟我说了。叶娘子不若大人不计小人过,免掉那剩余的鞭子,两人不如冰释前嫌。”
“误会?!”叶槐安的声音中填进了冷气。
冯幼鸾和姜若蓉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我倒是不清楚,我与姜表妹有上什么误会。”叶槐安神情瞬间变严肃了起来,“若是夫人这么解释,我与姜表妹之间的发生过的事情,那我无话可说。”
叶槐安继而又道,“不过,鞭子还是得还的,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将她们没有说的话,都堵住了。
三人间的气氛逐渐微妙。
叶槐安也不愿在留在这个环境中,正想转身离去。
沉默许久的冯幼鸾,率先开口道:“叶娘子说的对。”
叶槐安眉眼轻惑。
“我这有些伤药,叶娘子不若拿回去用用吧。”冯幼鸾看着她的伤痕累累的脖子,突然关心了起来。
叶槐安坚决道,“不用了。”
可是,冯幼鸾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取来了药瓶,硬是塞进了叶槐安的怀中。
叶槐安眉头一紧,被这番迷惑的操作弄得十分不适,“我说不用了夫人。”
她想将怀里的药给拿出来,可是冯幼鸾却丝毫不给叶槐安这个机会。
冯幼鸾紧拽住叶槐安的手,“叶娘子,这也是我的一番好意。”
手劲大到吓人。
叶槐安怔神,冯幼鸾是不是会武?
一时间,叶槐安竟然也没有挣扎,只是不动声色地感受着她的掌心。
里面却是十分细腻光滑,完全不像是练武之人该有的样子。
可是,这她的手劲也绝不会像是一个深闺中的小姐该有的。
姜若蓉满眼疑惑,望着相持的两人。
正在不解时,忽然瞥见了门口的黑影。
眸光锃的一亮。
叶槐安被磨掉了耐性,正想把手给抽回。
谁料,原先还直拽着她,像是个藤曼一样的冯幼鸾,却往后摔了下去。
叶槐安眸光一凝,心中顿感不妙。
冯幼鸾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没等叶槐安搞清楚。立时,身后就传来了李戟的声音,“鸾儿,你没事吧?”
他高的身影像一阵黑风,猛停在叶槐安的身侧,然后当着叶槐安的面,扶起了冯幼鸾。
此时的冯幼鸾,正潸然泪下。
见到这样的场景,叶槐安不禁想到昨夜,她也曾这么哭过。
这是在卖惨!
李戟僵硬地拍了拍冯幼鸾,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流泪。
叶槐安皱了一下眉头,克制住眼睛想翻白眼的冲动。
“叶槐安,嫂嫂的一番好心。纵使你再不想要,也不能动手将嫂嫂给推倒啊!”姜若蓉见状,立马颐指气使道。
她,推倒冯幼鸾!
叶槐安只觉心中一阵好笑,看向姜若蓉的眼神多了丝耐人寻味。
没想到,冯幼鸾倒是养了只好狗,还没有发话这个姜若蓉,就知道咬起人来了。
李戟面部微暗了起来。
他先前一直在同崔颢处理昨晚的事情,所以没能赶过来,没有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这幕。
他的鹰眼定看着叶槐安,“你怎么说?”
将所有都看在眼里的雀儿,哪里受得了自己娘子蒙上这不白之怨,忙出声道:“郎君,不是我家娘子!”
“你这个丫头,难不成你是说我嫂嫂为了陷害你家娘子,然后特意自己摔倒了吧!”
姜若蓉愤愤作色,朝雀儿直喊了起来。
冯幼鸾的唇角,泛起一抹极难让人察觉的笑意。
李戟默不出声。
他的视线,直盯在眼前一直也默不作声的叶槐安脸上。
叶槐安在听到姜若蓉那信口雌黄的话时,唇上划过一丝讥讽。
让她一直柔弱的五官,竟然破出了些刚毅的冷漠。
李戟不禁失了神。
因为叶槐安的这种神情。
在李戟怀里的冯幼鸾,是第一个察觉到他变化的人,“夫君,我疼。”
冯幼鸾伸出了自己扭伤的手腕,想要让李戟看自己一眼。
怎料,李戟置若罔闻。
他眸光一沉,“你怎么说?”
还直望着叶槐安。
粗壮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紧,等着叶槐安的答案。
叶槐安被这第二遍的语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李戟似乎想听她说些什么。
意识到这,叶槐安好半响无言以对,“郎君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没有想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