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
“我现在去找药师!”
素心慌乱大喊,惊看着在床上发疯的“崔清卿”。
这几日,她一直谨遵徐亭山的医嘱,也仔细煎药。可几帖药下肚,小姐这不仅几日浑浑噩噩,还整日梦语。
今日,更是发狂,不停捶打自己的头。
“不!”床上发髻凌乱的女子,突然大叫,“我是崔清卿!”
“崔清卿是我!”
“是我!”
素心被吓得脚步踉跄,别过头,往外奔去。
“这是怎么了?”
院子中,一位面容温婉的红衣女子,迎面走了过来,问素心。
跟在她身后的雀儿,也看向了素心。
“叶娘子!”素心眼前一亮。
“我家小姐病深了。”
她拉着崔清卿的手,软言道,“叶娘子,你能帮我看护下小姐嘛?”
因为怕是院子里的人下药,所以素心将把所有人给遣散了。
这也便使得,无人帮忙照看。
“我去请徐药师过来,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崔清卿将提来看望的糕点盒递给雀儿,反手拍了拍素心,“放心,你且去寻药师来。”
她眸光一沉,“这边有我。”
说完,定瞧着不断摔出响声的屋子。
看来是发作了。
崔清卿思量了下,眼中流出难以察觉的喜色。
“多谢叶娘子。”素心双手交搭,郑重朝崔清卿行了一礼,才放心离开。
“雀儿,你去喊人来,能喊多少就喊多少。”崔清卿立时道。
她高扬起眉,“就说,崔小姐疯了。”
“娘子这好吗?”雀儿一愣,呆怔怔地道。
“自然是...”崔清卿一吟,“...好的不能再好!”
这场戏,怎么能少得了观众呢。
“我是!”
里屋中,女子歇斯底里的控诉声,如惊雷般打了下来。
“我是!”
吓得雀儿一愣。
身边的崔清卿,却丝毫不惊,且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一步步朝那走去。
出门前,崔清卿特意换上了一件红焰色的衣裳。
此时,日光照在她的身上。
仿佛着了火般。
雀儿瞧着崔清卿的背影,心中一凛,也察觉到了她与里面崔小姐似乎,有什么羁绊。
停了会,她就忙听从崔清卿的安排,去喊人了。
“不,我才是,我才是!”
接连几天的浑噩,让“崔清卿”的脸,高肿的虚白。
她不停扯着自己的头发,“我是崔清卿!”
说完,“崔清卿”挥舞着胳膊,隔空打着眼前的幻象:
一位满身是血,
被割舌,瞪眼的女子幻像。
“你说你是谁?”
忽地,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崔清卿”定眼望去,看到她身上红色的衣裳时,尖呼了起来,“不要过,不要过来!”
“你在怕什么!”崔清卿走近。
“崔清卿”抓起被子,止不住的颤抖,“我是,我才是!”
她的嘴里循环往复,但念着这一句。
崔清卿冷笑出声,“如果,你是崔清卿,那银屏又是谁!”
她用冷淡且嘲讽的目光,凝视着床上的人,“那我又是谁!”
“啊!”银屏失控地按住耳朵,“我是崔清卿!”
“没有,世上没有银屏!”她的眼珠痛苦地刺出水。
崔清卿大步上前,一扯住她的胳膊,“你给我好好看清楚,你到底是谁!”
说着,银屏就被崔清卿按在铜镜前。
银屏疯狂别开脸,“不!”
被药物乱了神智的银屏,对着镜子竟然真的看到了,自己先前的脸。
迅即,她不停抠扒着脸,“我不要这张脸!”
“为什么,还是这张脸!”银屏面部扭曲,长甲上满是血。
“可这张脸,就是崔清卿的脸啊!”崔清卿捏起银屏的下巴,端详道,“你不要了嘛?”
银屏恍惚地呆了好一会。
“对,是崔清卿的脸。”她虚弱一笑,“我是崔清卿。”
“不!”
“你不是!”崔清卿坚决道。
“你是银屏啊。”她打断了银屏的痴心妄想,“这是银屏的脖子。”
崔清卿摸着她的手,又道,“这是银屏的手。”
“丑陋!”
她嫌弃地甩开,“你知道为什么嘛!”
崔清卿沉着眸,居高临下道,“不是因为,她是侍女!”
她一字字道,“而是,她用这双手,杀过她的小姐!”
“不!”银屏瞪直了眼珠,“没有!”
“若是你,没有杀她!”崔清卿阴狠着眼,死死的盯着不停捂住耳朵,精神恍惚的银屏。
“她的胸口,怎么会有一个箭窟窿!”崔清卿一字一顿,势必要逼疯她!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银屏精神崩溃,疯狂打着崔清卿。
“怎么,你也怕!”崔清卿伏身笑道,“你怕什么!”
“我说的又不是你!”
“我说的是银屏啊!”
“崔小姐,你为什么要怕呢!”崔清卿目光疑惑地盯在她血淋淋的脸上,刺出冷刀。
说着,她伸出手。
轻抚过银屏的脸,停在她眼尾的红痣上,用力一揩。
红痣荡然无存。
“你,你是谁!”银屏问。
恐惧的脸上,竟有片刻清明。
崔清卿浅笑了下,“你看我像人,像鬼?”
她的眼睛,像一头豹子。
正紧盯着银屏的脖子。停在她脸上的手,似乎下刻会狠狠扭断它。
“你是鬼?!”银屏突然在崔清卿身上,看到了那晚被她用箭射伤的小姐。
她们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银屏呼吸急促,疯狂挪动身子,似乎认出了眼前,在叶槐安温婉壳下的崔清卿,“你是鬼!”
“我是”崔清卿扣住了她的胳膊,“崔清卿!”
俯身在她耳边说。
“你是谁呢!”她的话,如利箭射地银屏脑袋轰鸣。
顿时,银屏的眼珠,也晃荡不止,“我......”
“嘘!”崔清卿打停了她的话。
屋外有些嘈杂。
“他们来了。”崔清卿用力把地上凌乱的女子拉起,压低嗓子说,“你该跟他们说,跟他们辩解。”
“说你不是银屏!”
她的声音带着莫名的信服与诱惑。
银屏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停跟着喃语了几遍。
随即,她像是受惊的兔子。
飞速的跑了出去,对着雀儿引来的下人们大喊,“我是崔清卿!”
“我不是银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