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海边,宋海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令人眼馋的海货,偏偏他没有工具,只能看不能捞。
遗憾地咂了咂舌,宋海建强行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因退潮而被困浅滩的海鱼。
过去二十天,他忙着为晚上卖生蚝做准备,所以直接舍弃了除生蚝外的资源,只是会顺手把生蚝附近的海货捡了带回去吃。
今天滩涂上的人比往常更多,可这次看到宋海建,他们反应淡定多了。
毕竟这二十天来,宋海建每天赶海只捡生蚝,那玩意儿滑溜溜的,好吃是好吃,但卖不上价,吃多了也腻。
就在大家以为宋海建今天又要盯着生蚝不放时,宋海建悄然来到一处浅滩。
此刻在他眼里,层层沙土掩埋下,是一个、两个……五个象拔蚌!
饶是宋海建也忍不住在心中直呼运气好!
他让蒲十三给自己打掩护,然后抄起铲子挖起来。
尽管这几个象拔蚌埋得很深,可在他眼里依旧是无所遁形!
终于,在挖了接近一米深后,他拔出了第一个象拔蚌。
六零年代末的海洋是物产富饶得难以想象的宝地,这个象拔蚌个头是五个里中等的,却还是有四斤重!
宋海建内心无比激动,象拔蚌在当地也是珍稀海产品,价格比大黄鱼还高,他今天简直是太走运了。
半刻不敢耽搁,宋海建马不停蹄挖起了第二个象拔蚌。
而随着宋海建疯狂挖沙的动静,慢慢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再一次围聚过来。
当发现他的桶里放着两个象拔蚌,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眼神就变得火热!
越来越多的人目光在周围这片浅滩逡巡,然后,他们也学着宋海建的样子,开始挖沙。
蒲十三非常着急!
她又开始生闷气,几次想张嘴指责大人们不该这么做,却总是想到宋海建以前说过,海洋是大家的,他们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话虽如此,小姑娘眼瞧着挖沙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气红了眼眶。
她不敢对大人大吼大叫,只能不甘心地嘟囔:“这是我们发现的……你们怎么可以全都跑来……”
此刻,宋海建的心情也颇为紧张。
五个象拔蚌,目前他只挖出了两个,底下这是第三个。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很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
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这具身体不满十岁,原本挖了这么久已有些疲惫,可现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宋海建一咬牙,挥铲子的速度再度提升。
其他人何尝不是在默默较劲?
大家都知道周围有象拔蚌,生怕自己迟了一步,会被别人抢走宝贝,于是个个暗暗加快速度。
只可惜,象拔蚌藏身的地点太深,想从沙层表面判断出象拔蚌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就在一些老手试图锁定象拔蚌位置时,第三个象拔蚌被宋海建挖出来了。
大家一看,这个象拔蚌居然比前两个还大!
当下又羡慕又妒忌。
背着孩子的妇女心情过于迫切,见自家男人迟迟没有收获,急得干脆一把夺过铲子,“我来!”
而这时,宋海建在心里暗暗思忖着,余下那两个象拔蚌要先挖哪个。
当前最有可能暴露的,就是黄婶儿身后半米处的那个。
可问题是,如果他朝那个方向走去,黄婶儿很可能会赶在他之前,把那片区域圈进自己的范围。
既然如此……
宋海建突然拿着铲子,一边走一边在沙地上划动,时不时拐个弯。
这样一看,别人也不清楚他要挖哪里。
等来到第五个象拔蚌藏身的附近,宋海建才正式下铲。
顿时,大家就猜到,可能是那里有象拔蚌。
一些没耐心又不甘心空手而归的村民,就走了过去。
“海建啊,你怎么看出来这里有象拔蚌的?”
宋海建闻言,挖地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看的啊,像捡蛏子那样,还有就是凭直觉,凭运气。”
“那你说说,有象拔蚌的地方有什么特点?”
“有透气的洞啊,不过这个洞很小,要很仔细才看得出来的,你多找找。”
这话一出,像是教了,又像是没教……
赶过海的人都知道,老手都会说有技巧,可以通过什么来分辨有没有货,但其实,你听完了还是不懂,懂了也不会。
毕竟赶海要是这么简单,那人们又何必每次来了都只能捡看得到的东西,或者挖一大桶花甲、抓一堆沙蟹回去。
不管怎样,宋海建是传授了方法的,学不会那也不能怪他。
等宋海建挖出了第四个象拔蚌,他抬起头来,看到众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小孩子或许看不懂大人眼里的信号。
可对宋海建来说,一目了然。
他只思考了两秒,就果断收手拉着推车走了。
至于还剩下的那个象拔蚌,看这些人的运气吧!
宋海建一走,有的人选择跟上他,有的人选择留下来继续碰运气,看能不能也挖到一个象拔蚌。
毕竟,之前有人挖到象拔蚌,最后县城供销社的马主任以一块钱一斤收购了。
光一个象拔蚌就值几块钱,这让人怎么能不心动?
屁股后面多了一群人后,宋海建就知道今天别想有更多收获了。
考虑到明天这帮大人就要去上工,他告诉自己,再忍一天就好。
之后,宋海建只抓了两条鳗鱼和五条鱿鱼。
梭子蟹也只捡了两个。
别的都被跟屁虫捡走了。
把蒲十三气得像一头发飙的牛似的,鼻子直喷粗气。
宋海建担心她把自己气出毛病,拉着她回到滩涂地一边挖蛏子、花甲,一边讲笑话逗她。
没想到蒲十三恨铁不成钢地说他:“阿建,你要长点心呀!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们去找大队长吧!”
宋海建随口道:“明天就收秋了,大队长哪有时间管这些闲事,算了。”
事情闹大了,也是自取其辱,反而还会让更多人关注他,万一暴露自己不凡的能力,可就得不偿失了。
蒲十三不懂他的顾虑,却又习惯了听从他的话,搞得她抓心挠肝的难受,抓着脑壳使劲揉搓,把那头短发揉成了鸡窝,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算了算了,又是算了!阿建你是大蒜头成精,只会说算了……”
宋海建脸上带着笑,刚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喊——
“哥,哥,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