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军在地下黑市买到空白铁路通票和一件铁路制服。
在一列开往广州方向的客车上,宋智军身着铁路制服坐在三号车厢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他贼溜溜的两眼不停地观察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
当列车驶过长沙又继续向南奔去时,一位列车服务员和一位臂戴红袖章、腰里别着手枪的乘警走进三号车厢。
宋智军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嘀咕起来,一抬手打开了窗子,那时绿皮车的车窗是可以上下拉开的。
宋智军想着,一旦暴露身份,就只能玩命跳窗了。
他故作镇静地支楞着耳朵,假装观赏着窗外的风景。
车窗外,一片片碧绿的田野一望无际,一棵棵杨树和电线杆,唰唰唰飞向车后。
乘警站在宋智军面前抬抬手,算是敬了个礼,让其出示车票。
宋智军故意慢慢转过头,嗖了嗖嗓子,语调缓和地说:“我是铁路局的”。
说完,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铁路通票给乘警。
“叫什么名字?”乘警仔细地查对一番后问。
“方文斌!”他望着乘警的眼睛,很自信地答道。
车票验过了。
显然那位乘警没有发现通票上有丝毫的可疑。
宋智军内心一阵惊喜,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通票上伪造的姓名和印章会如此逼真,以至混过了乘警的眼睛。
宋智军走出了广州火车站,马上换了包装,西服革履的看上去一副地道业务经理的形象。
他径直去了那家拖欠尾款的公司,找到负责人递上名片和介绍信,说自己是密县矿务局贸易服务公司来催款的,希望马上给出一个答复。
负责人四十来岁,留着一撇小胡子,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看看名片,又看看介绍信,上来就问道。
“你怎么一口山西口音?”
宋智军一愣,马上回答,“怎么了?现在都是聘用制,我家有亲戚在绿城。”
小胡子说了很多自己不得已拖延的套话,想打发他赶紧走。
宋智军却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这次你不打尾款,我是不会回去的。
小胡子轻蔑一笑,说了声:“你随意。”
然后起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小胡子来上班,刚打开办公室门,宋智军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问道。
“你想好没有,什么时候打款?”
小胡子吓一跳,马上翻脸喊道。
“滚,少跟我刷无赖,快滚!”
宋智军嘻嘻笑着说道。
“我无赖还是你无赖?我就看看你是多么无赖!”
小胡子大喊着叫人过来要动粗。
宋智军说道:“我劝你别动手,你要是打了我,我就去派出所报案,你得陪我医药费。”
小胡子笑笑,轻蔑地说道。
“你想的美!派出所那么闲的吗?”
“你要是打不死我,你就得小心点了,万一哪天落了单,当心挨闷棍。”宋智军说道。
脸上的狰狞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胡子嘴里吼着,“你还敢威胁我?”却挥挥手,让自己人退了。
推开办公室门,坐在椅子上,点着一颗烟说道。
“你要耍无赖,你就耍,我奉陪,可是我现在就是没钱,你说怎么办,别人也欠着我的,一时半会也要不回。”
“没事,我不急,你昨天回家,我一直跟着呢,我知道你住哪,还知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人,你可别搬家呀!”,宋智军说道。
小胡子一听又跳了起来,色厉内荏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宋智军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也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的说。
“你别着急,你看这样做怎么样。”
“哪样?”小胡子瞪着宋智军说道,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恐惧。
宋智军微微一笑的说:“你再给我介绍个客户,如果成了,你这边的欠款我就不管了。”
“也行,那你先回去,我得找一下。”小胡子眼珠转了转说。
宋智军看小胡子已经上钩,立刻起身说:“好,明天你告诉我。”
说完宋智军就走了。
第二天宋智军并没有来办公室,小胡子心想,这土鳖估计自己觉得无趣,撤了。
马上心情好了不少。
下午下班回家,刚到家门口,宋智军就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
“怎么样啊?想好了吗?”
“你!你怎么这么难缠啊!好吧,你明天上午来办公室。”小胡子吓一跳,无奈的说道。
宋智军没说话,用食指点点小胡子,带着满意的笑容,哈哈笑着走了。
第二天下午宋智军大模大样地走进贸易公司业务洽谈室,把一张名片和介绍信递给一位老业务员。
这是小胡子介绍的。
“你叫方文斌啊?”老业务员戴上了老花镜看着名片和介绍信说道“我知道你们!”
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我知道你们被人骗了尾款!”。
宋智军极有礼貌又不失风度地微笑着点头。
宋智军递给老业务员一根万宝路,掏出高档打火机,叮当一声打着了火。
老业务员点着烟吐出一缕青烟。
二人坐下,聊了起来,老业务员说他们现在急需一批钢材、盘条,这些都是紧俏货。
如果宋智军说没有,自己走人就是了。
宋智军就是来骗人的,想要原子弹都会答应。
于是说道:“我们那里多的是呀,堆场里铺的满满的。”
其实他这完全是信口雌黄,矿务局到底有什么货,他完全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反正你要什么我有什么。
宋智军又抛出一个非常诱人的价格。
老业务员心里一闪,但表面不露一丝声色。
“但是,我记得好像……”宋智军眨着眼压低声音说,“临出来的时候中原省本地一家企业也在跟我们谈的呀。”
这是销售人员的典型话术,到现在一些小业务员还在用。
老业务员问道:“要的多不多?宋智军说应该很多。”
老业务员毕竟是老业务员,缓缓说道。
“如果你们货量不够的话,那就算了,我再找找别人。”
宋智军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马上说道。
“如果你们真要的话,我可以先按住那批货。这批货这价格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不过什么?”老业务员问道。
“那你们必须交定金。”宋智军说。
老业务想了想,第一、自己要的量蛮大的,如果对方一单给够,能省去自己很多麻烦。
第二,密县矿务局贸易服务公司他知道,小胡子就曾从他们这里进过货,而且还欠着尾款。是一群内地的大傻子,供货应该是可信的。
第三,按照惯例,生意如果谈成,定金肯定是要打的。
第四,打点预付款,货到了,就拖着尾款,拖个三五年,直到把对方拖死,这生意还是满赚的。
老业务想起楚后,于是开口说道:“也可以,给你打10%。”
宋智军说:“那不行,最少要打货款的一半,要不我没有理由按住那批货。
而且您知道,我们之前有一单生意,就给了个10%的预付款,大半年了,到现在尾款一分钱也没回来呢!
所以公司要求提高预付款,降低风险。”
老业务连连摇头,说道:“哪有这样做的?你去打听打听,我们从来不拖欠尾款!我干一辈子还没听说过打一半预付的。”
于是二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又掰扯了一阵子,最后定下30%,一共预付四十七万八千元,当场签字盖章,签了合同,说好今天走手续明天下午付预付款。
宋智军一看谈成了,欢天喜地回去等第二天来打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