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随早早来到了学校门口，按照以往的经验，那个富家子弟会更早出来，嚷着一群人围堵孩子。
而孩子则是躲躲藏藏，挑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逃出来，然后上公交车搭车回筒子楼。
自从陈随前来之后，那个富家子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家里人的吩咐，在见到陈随的时候并未有所动作，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孩子。
他不仅一次见到孩子的衣服底下埋藏着被他故意掩盖的伤口，其父母并未有什么反应，想来孩子应该也瞒着他的父母。
今天也同往常一样，那个富家子弟见到陈随，先是呸了一口，随后又想起什么，笑嘻嘻地跟着手下的小弟一起离开了。
从对方得意的眼神下，陈随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法子，在外面没有办法动手，肯定会把剩下的精力全部花在学校内。
仗着父母，这个学校应该没几个人敢管他，更何况是因为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孩子。
过了孩子一般出来的时间，已经有许多同学叽叽喳喳出来，大多数都有父母来接送，剩下的，则是家里有人来接。
一直等到没几个人了，孩子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身上衣服是湿润的，脚扭伤，手臂有伤痕，背包在滴水，又是这样。
陈随摇了摇头，推着轮椅往前去。
“先别急，我带你去你们学校医务室处理处理。”
孩子摇头道：“医务室不让我进去。”
涉及范围这么大？
“学校里有跟你差不多的人吗？”
“有，我来之前就有人跟我一样，但我来之后，就是我了。”
“你们之间没有一起合作？”
“他也只是告诉了我逃走的办法，但现在他们在上学的时候就弄我，没有办法了。”
陈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在后面慢慢烘干他的衣服。
“这种事应该反抗的，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但我依然保持我个人的建议，反抗是唯一的出路。
或者，换一个学校，这就要看你父母了，但以他们对你的期望，我不太看好。”
孩子沉默了许久，道：“没事，他们再过半年就从学校毕业了，再等半年就好，反正这么久都忍过来了。”
“对我来讲，有些事情总是不能过线的，当对方过线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忍不住动手。
不说这个了，正好你衣服湿了，自己试试烘干，控制温度，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样。”
……
冯蓝不在家中，这是他第一次在与陈随商讨的治疗时间中消失。
陈随虽觉奇怪，但还是在冯蓝门前静静等待着，一直等到了那群去声讨矿场的工人回来，依然没有见到冯蓝。
“奇怪，如果他不在，唯一的可能便是会跟去看看，可为什么……”
陈随看见了筒子楼外，有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官方的工作人员，正拿着一桶漆涂涂写写，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写拆。
刚才回来的工人，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在驱赶自家的媳妇和孩子回家后，也一言不发缩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过交流，没有下次声讨的商量，也没有明天要去做什么的计划。
他们就这样躲到屋内，什么动作也没有。
“真是山雨欲来啊。”他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继续等待冯蓝回来。
夜晚如期而至，陈随现在却没有那么恐惧了，想来也是因为上次噩梦已经过去，后面他自己也慢慢消化了这一情绪。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迟到了六个小时。”
陈随把自己当作眼瞎，去忽视掉冯蓝身后拖着的麻袋，往后退了退，示意对方开门让自己进去。
耳边传来麻袋磕在门框上的声音，陈随暗中瞥了一眼，顺带帮了一把。
“进来吧，”冯蓝见陈随将门关上，重重叹了一口气，“进去躺着。”
“你一个人能处理好？”
冯蓝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习惯了，大不了今晚别睡了。”
“发生什么了？”
“死人了，”冯蓝顿了下，“他爹死了。”
对二人来讲，不用专门点出的，应该就只有那一位了。
“那这就是杀他的？”
“不，要是真的算起来，今天我就要带一卡车的人来了，”冯蓝自嘲般笑笑，“我专门挑的，在后面指挥的一个，还花了些功夫才搬回来。”
“走吧，你这边的事情更重要些，先帮你解决了再说。”陈随拖着轮椅来到被冯蓝封上的房门，等着对方打开。
“那娘们儿给你说了？”
“不，猜出来的，你应该是个江湖中人吧。”
冯蓝挑眉道：“你们倒是默契，都觉得我是天地盟的人。”
“天地盟？江湖又不是只有天地盟，你这般的人，也不是什么恶人。”
冯蓝点点头，打开了门。
“嚯，厉害啊，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才收拾了这些东西。”陈随在冯蓝身后，打量着柜上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材，以及器官。
“包括手上这个，一共八个，”冯蓝把人放了出来，捆在床板上，“不然你以为我的技术是怎么来的？”
陈随见冯蓝在这个说不清生死的人上开始施针，不免赞叹道：“果真是实践出真知。
不过也最好看看点书，就像这个，明显没剃干净。”
“你还懂这个？”
“了解点皮毛。”
“那刚好，这个玩意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我要拿来恶心下这个人。”
陈随拿起旁边的镊子夹起来，苦笑道：“就不给个手套吗？”
“自己找。”
他无奈地把东西给取出，刚好躺着的那一位也被冯蓝给弄醒了。
不过，被堵着的嘴没办法发出什么声音，更何况这里被冯蓝专门改过，里面的声音很难传出去。
“行了，给我吧，”冯蓝拿过被陈随剖出的东西，缠在男人的身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不过既然你醒了，那就先给你说一声，你会死在这里。
不过放心，你的器官我会拿来研究，不会扔去喂狗的。”
男人听完话，惊恐地挣扎起来，可冯蓝将其捆得十分严实，根本摆脱不了。
“好了，我这边不是很急，先帮你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