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镜命人向汝南各大豪强发出请帖,邀他们至袁氏府邸参加清谈茶会。
袁氏虽败,但袁氏府邸仍是汝南最显赫的宅院,如今却成了王镜的临时行辕。这一举动本身便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袁氏已倒,而她王镜,才是汝南的新主人。
收到请帖的士族们无不震悚。昨夜王镜处置袁氏的手段已传遍汝南。
她既未大肆屠戮,也未纵兵劫掠,反而提拔袁涣、善待袁耀,恩威并施,让袁氏族人感恩戴德。如今她又要办茶会,谁敢不来?
于是,汝南许氏、应氏、陈氏、周氏等大族的代表人物纷纷赴约,其中不乏当世名士:
许劭,月旦评创始人,一言可定士人前途;许靖,许劭之弟,名满天下的清流名士;应劭,当世大儒,精通典籍,着述颇丰;陈氏、周氏等豪族代表,虽非名士,但在地方上举足轻重。
众人入座后,王镜并未摆出胜利者的傲慢,而是亲自煮茶,举止从容,仿佛只是一场寻常的雅集。
茶香氤氲间,她微微一笑,道:“今日请诸位来,不为政事,只为论学。”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劭率先开口:“主君既邀我等论学,不知有何高见?”
王镜轻啜清茶,道:“久闻许公‘月旦评’名动天下,然品评人物虽妙,却终究只是‘论人’,而非‘论事’。”
许劭眯起眼睛,眉头一挑:“哦?主君的意思是?”
“不如论事。”
王镜放下茶盏,声音陡然一沉:“今日议题——如何治理新得的汝南?”
“诸位可各抒己见,以理服人。”
许劭沉吟片刻,点头道:“有趣。那便依主君所言。”
应劭大笑:“看来主君是要考校我们。”
“好!那老夫先说——治理汝南,当行仁政,轻徭薄赋,宽赋税以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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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镜闭了闭眼,睫毛微颤。
她在脑海中,以逻辑拆解了应劭的观点。再抬眼,她的神情变得从容而镇定。
王镜倏地轻笑,反问道:“好一个仁政。若减税,军费何来?盗贼四起时,百姓是谢你减税,还是骂你无能?”
应劭脸色一僵。
紧接着,许劭主张“重农抑商,与民休息”。
她好整以暇道:若无商贾流通,农具、盐铁如何运至乡野?农民岂非更困?”
她甚至引入了归谬法,让对手自相矛盾。
许劭不服,引经据典道:“《周礼》云:‘以九职任万民’,农为本,商为末,岂可颠倒?”
王镜微微一笑:“《管子》亦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若无商贾流通,仓廪何以实?若百姓饥寒交迫,礼义何存?”
她的论点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许劭为之语塞,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惊叹之色,拱手道:“劭佩服。”
辩论愈发热烈,王镜时而引经据典,时而抛出闻所未闻的治国新策。
士族们原本以为王镜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她在辩论中竟能以理服人,甚至比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名士更胜一筹。
士族们渐渐发现,他们每提出一个观点,都会被王镜用严密的逻辑击破;而王镜的每个主张,都让他们无从反驳。
众人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辩论对手。仿佛她脑中藏着一部亘古未有的治国宝典。
王镜趁热打铁,取出一卷书册。
这卷书册融合了她从系统商场中兑换的“现代管理学”的精髓:分工理论,各司其职,效率倍增;统计方法,户籍登记,税赋有据;绩效考核,官吏升迁,以绩为准。
但她巧妙地将这些理论包装成“古籍失传之秘”,风格类似《管子》,既有古意,又有新思。
辩论结束,王镜继续道:“近日偶得古籍残篇,名曰《汝南新政》,其中治国之道,颇合当下时局,愿与诸位共研。”众人好奇,纷纷传阅,茶室内,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书册展开,上面画着奇怪的表格。
王镜解释道:“该收的税,一文不能少。但可以这样收……建立户籍,按贫富分等,富者多缴,贫者少纳。”
许劭震惊地看着表格:“这……这是何等精妙的统计之法?这是古籍还是天书?”
众人接着往下看,越看越觉得这本书不简单。
“这分工理论……竟与《周礼》暗合,却又更加精妙!”
“绩效考核……这简直是管仲再世啊!”
应劭读罢,双手颤抖,激动道:“此书深合圣王之道!敢问主君,此乃何人所着?”
王镜轻描淡写道:“或许是某位隐士所作。我观其中治国之道颇为实用,便稍加整理,取名《汝南新政》。”
应劭肃然起敬:“主君能发掘此等典籍,真乃当世大儒!”
许劭亦赞叹:“此书若能推行,汝南必治!”
许靖突然起身,郑重一拜:“主君大才!多亏有您,我们才能见识真正的治国之道!靖愿助主君推行此政!”
这一拜,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士族们原本对王镜心存戒备,如今却不得不承认,此女不仅能用兵,更能治国!
人心如秤,而王镜早已在秤盘两端都放下了足够的筹码。是亲手拆掉自家兼并的田产、遣散隐匿的佃户,损失眼前利益;还是搭上王镜这艘快船,让家族突破眼前局限,迈向更广阔的天地,获取难以想象的荣耀与权势?
人心之微妙,莫过于明知是饵,却仍要张口。
于是乎,众人心照不宣,纷纷起身参拜。
“若主君推行新政,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主君才学,在下心服口服,愿为主君效力。”
王镜微笑颔首。
汝南士族,就此归附。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杀士族容易,收汝南难。
而今日之后,他们会主动帮王镜治理汝南。
这才是最高明的征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
……
茶会过后,汝南士族纷纷归附,但百姓仍惶惶不安。
“听说新来的主君要重新丈量土地?”
“会不会加税?如今的税赋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市井之间,流言四起。
王镜明白,收服豪强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在于能否让百姓归心。
她连夜派兵接管各大豪强的粮仓,并开仓放粮。同时命令袁涣主持重新丈量汝南的土地。
对于无主之田,全部分给流民耕种;而豪强隐匿的田地,则依照律法追缴。在税收政策上,贫户的税赋减少三成,富户的税赋增加一成。
此令一颁布,百姓欢呼雀跃,豪强们却在暗中叹息。
周氏家主周昂在当夜求见王镜,说道:“主君,此举是否太过激进了?”
王镜神色平静,淡淡地回应:“在周公看来,宁可让百姓饿死,也不愿让豪强少赚些钱吗?”
周昂顿时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之后,王镜调集工匠,开展疏通河道、修筑堤坝的工程。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凡是参与劳作的人,每天发放三升粮食。一时间,数万流民有了活路,工程的进展也十分迅速。
对于前来汝南行商的人,王镜将关税减半,并设立市易司,以平价收购百姓手中的余粮,以便在灾年时放赈。商贾们听闻这个消息,纷纷赶来,汝南街市也日渐繁华起来。
然而,新政推行后,周氏暗中鼓动佃农闹事。
“新税制不公平!”
“还我田地!”
数百人聚集在府衙前,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王镜却不慌不忙,命人抬出几口大箱子,当众翻开说道:“这些都是周氏隐匿田亩的账册。周昂,你可知罪?”周昂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王镜环视众人,宣布道:“念在初犯,限你三日之内补缴赋税,并处以杖责八十。再有阻挠新政者,必将严惩不贷!”就这样,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一个月后,汝南焕然一新。流民有了田地可以耕种,得以填饱肚子,盗匪也销声匿迹,市集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百姓们甚至自发在城门口立碑,刻上“王君新政,惠我汝南”。
汝南自此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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