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不知怎么他们就聊到了天外仙宗。
“说起来,天外仙宗还真是好运气啊,为了所谓的天火,我听说云台道五宗的高手都打出狗脑袋了。
偏偏大战结束后没几天,观音坛的那个长老就跟疯了一样出手攻击天外仙宗开在白水坊市里的铺子,惹得天外仙宗直接兵发云台道。”
“谁说不是呢,面对天外仙宗,五宗根本就无法招架,听说才打了不到一个月,他们就被全灭了。”
“观音坛惹出来的事儿,真不知道其它四宗为何要插手,白白引火烧身。”
“依我看啦,真正走运的是云台道的百姓,自从四年十一个月之前天外仙宗拿下云台道,云台道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听说天外仙宗还有意在众星山脉里挖一条商路,让云台道和江南道直接连通呢。”
“……。”
诸葛玄之所以来一楼大厅,正是看中这里鱼龙混杂,人多嘴杂,适合探听消息。
云台道究竟怎么样了,他还挺好奇。
“四年十一个月之前天外仙宗就把云台道给拿下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观音坛长老攻击天外仙宗在白水坊市的铺子?这一定是解春暮的手笔。”
“他最擅长利用内奸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不同的是,对蛟龙宗出手有现成的理由,所以内奸只负责捣毁蛟龙宗护宗大阵就行,而剑鸣派属于是搂草打兔子,事后强栽的罪名。”
“云台道五宗嘛,天外仙宗明面上不好直接出手,可不就得让内奸干点不讲究的事,好师出有名。”
“不过这种把戏也就糊弄下普通百姓,皇帝和那些高官肯定是不会信的。”
“商路吗?看来我推测怀疑的那条路真的存在。”
“那不用说,徐明达这小家伙在天外仙宗的待遇怕是还要超过内门那些记名弟子。”
诸葛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忽然挑了挑眉:“我今年都一百九十岁了,而皇帝是在我穿越后二十年左右登基的。”
“当时他已经年纪不小,这会儿怕是已经无限逼近凝神境的三百年寿命大限。”
“他能容忍自己带着遗憾死去?他会不会被逼得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反戈一击?”
“就算神丹真人粗枝大叶,没算过这个,解春暮肯定算过,难不成他故意的?”
“老六,全是些老六,我还是个孩子啊,不要把我教坏了!”
诸葛玄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航行怕是不会太顺利。
起身离开大厅,诸葛玄回到套房,盘坐于蒲团之上,再次研究起了八臂观音的修行之法。
三日后。
晌午时分。
诸葛玄的套房门被人敲响。
之前伺候过他吃早饭的伙计的声音随即传入套房。
“客官,一会儿船就要经过天外仙宗神丹峰了,您要是想远远观赏一番,现在就可以去甲板了。”
收起背后的两条由灵气构成的手臂,诸葛玄合上了剑随意转秘籍,轻笑一声:“原来路过神丹峰时,龙头江上的船只里的人会拿神丹峰当景点吗?”
“也是,毕竟哪怕是一开始的天外仙宗,也是坐拥七个州府的大宗门,更别提如今。”
“以前住在竹楼里的时候,我没少看见船只往来于神丹峰前,坐在船上路过神丹峰这还是头一次。”
“便去看看吧,很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神丹峰了。”
打开门走出去,诸葛玄随手打赏了一块下品灵石给伙计:“带路吧。”
“多谢客官赏,您请这边走。”伙计笑的鼻子都皱在了一起,丑丑的。
来到五楼宽阔的甲板之上,诸葛玄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过来了。
最左边的三个人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外加一个调皮女儿的配置。
中间四个人的关系也是一目了然。
诸葛玄猜测他们分别是富商、修士保镖和两个跟班儿。
右边的人是住在诸葛玄隔壁的美女。
伙计介绍道:“客官,我们的这艘船一共四层大甲板,这一层大甲板是专为顶楼的尊贵客人预留的。
除了你们四个套房里的人,其他客官并不会被允许前来打扰,请您放心。”
诸葛玄点了点头。
凭栏而望,诸葛玄远远瞧见了神丹峰、仙临峰、大海峰、飞雪峰,心中有些感慨。
随着船只不断靠近,神丹峰越来越大。
而其余山峰都被神丹峰遮掩住了。
路过曾经的竹楼所在的位置时,诸葛玄微微一怔。
竹楼已经没了!
旁边的竹林也没了。
被一座凉亭取代。
“才过了一百余年,曾经的痕迹便都消失了。”
“这就是所谓的沧海桑田吗?”
定定看着已经不存在的竹楼门口的那个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钓点,诸葛玄仿佛隔着时空与当初的自己对上了眼神。
那是一双纯粹中带着期待和笑意的眼神。
而如今的自己呢,期待感没那么强烈,因为由衷的开心而绽放的笑容越来越碎片化,更多的情绪是……没有情绪。
诸葛玄猛然惊醒。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开白水坊市时?
结束十年旅行时?
还是离开天外仙宗时?
好像都不是。
而是从风满楼一家离开之后。
恍惚之间,诸葛玄又仿佛在江面上看到了成婚前夕乘船来跟自己表明心意的刘潇。
“不可结缘,徒增伤悲啊!”
船只没有因为诸葛玄的触景伤情而停留。
前行之中,诸葛玄见到了天外仙宗越发扩大的杂役居住区,这才明白为何竹楼那片区域那么偏僻却还是被修了座凉亭。
他随即又远远瞧见了自己当初住在石壁上的套房。
应该是天外仙宗的外门弟子也越来越多了,哪怕是那么高的楼层,如今也都住满了人。
围栏之上,各色花朵绽放。
微风轻拂,蝴蝶飞舞成浪。
‘哗啦啦。’
有船儿自神丹峰下的码头出发,破浪而来。
小船上,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男女们说说笑笑,眉眼间尽是青春独有的张扬。
“当年路过的船只上的人,会不会也是这么看我的?”
深呼一口气,诸葛玄转身回了套房。
片刻后,套房内响起了董乐理那把琵琶独有的弹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