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军区组织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实战演练。顾沉舟作为主力营的营长,自然是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演练准备和指挥人员中。
那段时间,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常常是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有时甚至直接就睡在了营区,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苏麦子虽然有些担心他(尤其是他身上还有旧伤),但她知道军人的职责所在,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在他偶尔的时候,准备好回来热腾腾的饭菜和干净的衣服,努力让他能在港湾有个安心的休息。
她甚至还学会了煲简单的滋补汤水一些(比如用买来的鸡骨架或者点点排骨,加上红枣枸杞什么的),装在保温饭盒里,托警卫员小李悄悄送去给顾沉舟,希望能帮他补充点体力。
虽然每次小李回来都说营长只是皱着眉头接过去,也没有说什么,但苏麦子知道,他一定……喝了。
演习进行得异常紧张和激烈。据说遇到了很多突发情况和激烈的“对手”(蓝军)。各院里也都充满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军嫂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话题也主要是关于演习的情况和自家男子的安危。
苏麦子虽然不怎么参与她们的讨论,但心里也时刻悬着一块石头。她不知道顾沉舟在演习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但她知道,他一定……很辛苦,也很危险。
她能做的,就是在家里默默地祈祷,祈祷他平安。
终于,持续了近半个月的演习结束了。
消息传出,顾沉舟所在的红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且,顾沉舟因为在演习中指挥得当,应变迅速,尤其是在一次关键的突围战中,力挽狂澜,表现突出,荣立了二等功!
这个消息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二等功!这在和平年代,却是相当高的荣誉!
一时间,顾沉舟再次成为了大家议论的焦点。羡慕、嫉妒、敬佩……各种目光再次聚焦到他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家庭。
刘嫂等人自然是酸水直冒,背地里没少说怪话,大概是觉得顾沉舟走了狗屎运。
而李嫂、王嫂等大部分邻居,则纷纷上门来向苏麦子道喜。
“哎呀,麦子妹子!恭喜恭喜啊!你们家顾营长可真了不起!”
“二等功!多大的荣誉啊!你真是为人授礼了!”
“以后顾营长肯定前途无量!你也跟着享福喽!”
这些或真诚或客套的恭维,苏麦子只是腼腆地笑着,谦虚地回应着。她为顾沉舟感到自豪,心里也明白,请荣誉背后,是他付出的多少汗水、智慧甚至……鲜血。
这天晚上,顾沉舟从部队回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表情,但神态却异常明亮,似乎还残留着表演胜利后的兴奋。
他脱下裤子,军装里面藏在胸前那一枚宝石的、闪闪发光的二等功勋章。
苏麦子看着那枚勋章,眼睛也亮了起来,由衷地替他高兴:“顾沉舟,恭喜你!”
顾沉舟瞥了她一眼,眼神深邃。他沉默地走到桌边的沙发上,拿起桌面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似乎在平复着心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目光聚焦苏麦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个中部的郑重:
“这次演习……很累。”
苏麦子点点头:“我知道。你辛苦了。”
顾沉舟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习惯说这样的话,但他还是继续走了下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是……每当很累的时候,想到家里……有人等着,有热饭吃……”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提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觉得……没那么累了。”
苏麦子心头一颤,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他这是……在向她表达谢意吗?用他那突出的、别扭的方式?
顾沉舟没有看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胸前那枚冰冷的勋章,声音很轻,却异常响亮:
“他们都说,这个勋章是我一个人的荣誉。”
“但我觉得……”
他抬头,目光敏锐地看向苏麦子,那双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这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苏麦子彻底愣住了。
她惊愕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望着他胸前那一枚闪耀的勋章,望着他眼中那个偏心的、混合着表情、骄傲、以及……温柔和严肃的光芒。
他说……这章,也有她的一半?
他承认了她的付出?他把她……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巨大的惊喜和感动瞬间淹没了苏麦子。她的眼睑子就红了,目光变得模糊。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只是为了生存而做的努力,会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甚至……赋予如此重要的意义。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不安,都烟云散了。
她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嗯!”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屋内,照亮了彼此相视的眼眸。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那枚冰冷的勋章,仿佛也带上了温度,映照着彼此之间那悄然升华的情感。
他们的关系,不再是“合作伙伴”,不再是“室友”。
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真正的“战友”,是互相尊重、荣辱与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