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 史崔克的笑意，像冻土一样硬。
“感谢您，张教授。”
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帮我们打开了王博士最后的保险箱。”
张教授感觉陷入了冰窖。
陷阱。 彻头彻尾的陷阱。
匿名信息是诱饵。
坐标是钩子。
而他，则是那条咬钩的蠢鱼。
张教授的目光扫过四周。
角落那个通风管道口，布满了灰尘了。
记得那是紧急逃生通道， 赌一把吧？
张教授猛地按下墙壁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红色按钮。
那是消防抑爆装置。
高压气体瞬间喷涌而出，白色的抑爆剂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也带来了剧烈的窒息感。
史崔克和他的手下猝不及防，乱了阵脚。
混乱中，张教授一个翻滚，躲开了几道盲射的能量束。
他凭借着对这里每一寸结构的记忆，扑向角落那个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口。
金属盖板被他用力扯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冰冷的金属刮擦着他的防寒服。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史崔克愤怒的吼声隔着弥漫的抑爆剂传来，显得有些失真。
张教授顾不上回头，手脚并用在狭窄黑暗的管道内奋力爬行。
冰冷的金属触感不断传来，管道壁上凝结的冰霜蹭了他满脸。
上方隐约传来枪声、爆炸声还有结构坍塌的轰鸣。
通风管道网络如同迷宫，错综复杂。
汗水浸湿了他内层的衣物，又迅速被寒气冻僵。
他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和直觉，选择着前进的方向。
最终，他感觉脚下踩空，身体向下滑落了一小段距离。
他掉进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空间，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
这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下防空洞。
厚重的混凝土墙壁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只有轻微的震动从上方传来。
信号在这里几乎完全被屏蔽了。
暂时安全了。
张教授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
卫星电话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
便携设备上的加密通讯也因强烈的信号干扰而无法连接外界。
他忽然想起了王文东笔记本里。
张教授焦躁地翻看着王文东的笔记本。 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娟秀的字迹。 记录着疯狂的计划和绝望的挣扎。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笔记的某一页。
记录早期研究伙伴交流方式的一段话。
“……为规避军方日益严密的监控，我们启用了‘信使’协议，基于早期互联网ARpANEt底层逻辑构建的加密节点网络……入口算法极其复杂，依赖特定硬件触发器……”
一个极其隐秘的、供早期科学家私下交流的加密暗网节点。
这个节点物理上独立，或许还能运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疲惫，打开便携设备。
利用笔记中记录的特殊加密算法，结合设备自带的一些底层硬件接口，他开始尝试接入那个传说中的节点。
屏幕上跳动着古老的字符，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
许久，一个极其简陋、仿佛上世纪产物的纯文本界面终于跳了出来。
连接成功了。
张教授手指有些颤抖，快速敲击着虚拟键盘。
他编写了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信息。
信息中嵌入了只有王文东和她最亲近之人才可能懂的暗语。
他将信息指向沈月可能接触到的几个潜在信息源。
“红豆杉是冬眠者计划的钥匙。”
“关乎所有适应者命运。”
“阿拉斯加实验室遇袭，数据危急。”
发送完毕，他看着信息消失在古老的界面中，心中祈祷这微弱的信号能穿越重重阻碍。
但光传递信息不够，他需要离开这里。
他浏览着这个简陋暗网上的信息。
这里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充斥着各种真假难辨的情报交易。
他必须冒险。
张教授将一部分关于病毒变异的非核心、但足够引人注目的初期观察数据，匿名发布了出去。
标价是：安全的撤离路线或者可靠的外部联系方式。
他知道这很危险，任何信息交互都可能暴露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这时，他的便携设备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警报。
一个追踪信号源正在快速逼近他所在的位置！
是“冬眠者”！他们果然对这个暗网节点也有监控！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防空洞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混凝土碎块簌簌落下。
实验室主体开始崩塌了！
“冬眠者”启动了最终的自毁程序！
他们要将这里的一切彻底埋葬，包括他。
防空洞的结构也在哀鸣，随时可能垮塌。
不能再等了。
张教授一把抓起绑在身上的王文东的笔记本、那半张基因图谱，还有备份了核心数据的U盘。
他用防水袋层层包裹好，死死地按在胸口。
他冲向记忆中防空洞的另一个出口，一条通往更偏僻地表的逃生通道。
摇晃越来越剧烈，通道内忽明忽暗。
他跌跌撞撞地向上奔跑，身后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终于，他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刺眼的雪光和冰冷的寒风灌了进来。
他扑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地面上冰冷但自由的空气。
回头望去，远处的b-12区方向，巨大的爆炸掀起漫天冰雪，整个实验室区域在剧烈的地陷和冰层崩塌中，彻底从地平线上消失。
一切都被冰雪与火焰吞噬。
他喘息未定，口袋里的便携设备却又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是来自暗网交易对象的回馈信息。
信息很短，附带了一个加密文件。
他颤抖着手点开。
那是一份关于沈月异能的侧写报告，分析得相当详细。
报告的结尾，一行字赫然醒目：
“其异能特征与王文东教授晚期‘适应者’基因优化方向高度吻合，疑似基因改造的直接延续。”
张教授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月的异能…竟然…是外婆实验的一部分？
张教授决定：“我一定要活着，要告诉沈月，告诉她红豆杉的真相。 告诉她“冬眠者”的阴谋。 告诉她…她外婆真正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