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心头一突,总觉得落在他身后的视线像是能把他看穿。
余年身子有点僵硬,把衣服重新放好,又回了床上。
“看你半天没回来,想给你拿件衣服。”
余年方才把自己盖好,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没事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郁哥也快上来吧,今晚把你吵醒了真不好意思,我晚上可能要起夜,明晚我睡外边吧。”
“嗯。”
秦郁珩又掀开被子上床,顺便关了灯。
眼前又陷入了黑暗,余年缩在被窝里,细细听着身旁的呼吸声。
他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像个犯错的孩子,有些无措。
他知道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
可这种情况自然不能如实道歉,如果挑明只会让双方更尴尬,他只能装作不知。
罪恶的是,余年感觉自己的手也在发烫。
他之前从没这样过,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紧张后悔,还是别的。
脑海里却有个挥之不去的疑影,秦郁珩这么敏感么?还是说男人不小心被碰到都会这样?
他没有碰过别人的,也没被碰过,自然也无法得出答案。
就如他那段短暂而飘渺的感情,许多事,他至今没有明白。
余年的时间规划一直很紧张,平时没太多那方面的想法,网盘里存的东西也不多。
也就是这大半年直播事业好起来了,才有了更多空闲时间。
刚好认识了秦屿,对方长得帅,又热情大方,余年觉得谈个恋爱也不错。
但其实谈了之后,他也没觉得跟自己一个人时有太大的区别,网上说的那些甜甜腻腻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的感情,他从没体会过。
无非就是多个人和自己一起吃饭打游戏,聊聊天增进感情,最多分别的时候抱抱对方。
当然,他后来意识到,和秦屿聊天会让自己生闷气,所以后来沟通也少了。
连秦屿几次暗示要来他家过夜,余年也没同意。
说他矫情什么的也好,他就是觉得自己和秦屿的感情还没稳定到可以做那些事的时候。
秦屿也时常说,他太不黏人了。
余年第一次谈恋爱,也不明白究竟要怎么样才算是恋爱的标准答案。
什么程度算黏人?
谈恋爱就是上.床么?
余年不明白。
但他最近好像慢慢地有所感觉。
秦郁珩跟别人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这个人在他身边时,那种存在感会特别强烈,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就连他此刻安静躺在自己身边,只是很规矩地睡觉,呼吸平缓而均匀,余年还是会觉得他的气息和体温在侵.犯自己的领域。
温顺的羔羊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同类”其实很危险。
理智告诉他,应该逃跑,但理智之外的东西,让他渐渐丧失了逃离的意志。
即使对方锋利的獠牙已经暴露。
-
余年睡醒时秦郁珩已经不在房间了。
清晨这段温度特别低,他刚刚掀开被子,就觉得一股冷空气钻进身体,冷得他一哆嗦,又怂了吧唧地缩回了被子。
秦郁珩以为他还没醒,也就没敲门,推门而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蛄蛹着往被子里钻。
余年刚把自己裹紧,就和秦郁珩对视。
他感觉秦郁珩垂眸,好像笑了下。
余年有些不满,缩在被子里嘟哝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秦郁珩抿唇,眼神十分坦荡,“没有。”
余年狐疑地盯着他瞧,秦郁珩也很大方地任由他看。
然而两人对视不过三秒,双双移开视线。
“冷的话慢慢起,不着急,我就是来看你醒了没。”
余年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还没从短暂的对视中抽离,“嗯......郁哥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余年错愕,而后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怎么没叫我啊,第一天在别人家就睡这么晚......”
“是大家起早了,昨天行政那边已经把周边情况大致了解了下,今天会和村民们谈谈,目前一切稳定,你不用担心,可以多睡会儿。”
余年觉得听秦郁珩说话总是很舒服,也稍稍宽心了些,“那我还是起床吧,别他们都准备做午饭了我还没吃早餐。”
秦郁珩温声道:“你想吃什么?有面条、饺子、鸡蛋,我给你做。”
余年在行李箱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我自己......”
秦郁珩看着他不说话。
余年慢慢噤了声,他一贯觉得还是不好太麻烦别人,但他总拒绝秦郁珩的好意,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余年笑笑,“那我想吃饺子。”
秦郁珩眉宇缓缓舒展,“嗯,你慢慢下来,不急。”
等秦郁珩出门,余年才把睡衣换了下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
正要出门,却发现昨晚放凳子上的脏衣服已经不见了。
余年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是秦郁珩帮他拿了下去。
他下楼洗漱,碰见边延在客厅扫地。
边延见他便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余年莫名其妙,“怎么了?”
边延指了指秦郁珩,“大老板也太好了吧,一大早就起来帮你把衣服洗了晾起来,还专门给你做早餐。”
余年觉得脸有些热,嗔道:“别胡说,郁哥只是单纯人好而已。”
边延纳闷,“对啊,我就这意思,你瞪我干嘛?”
余年语塞,心虚垂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对于秦郁珩的事会那么敏感。
“哎,你说他都这么有钱了,长得还那么帅,居然还会照顾人,霸总都卷到这个程度,这让我们这种普通男人怎么办?”
余年失笑,拍拍他的肩,“能认识到自己普通,其实你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边延欲哭无泪,“我谢谢你啊。”
余年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我们都是普通人。”
“再说,你跟他竞什么?目标都不一样。”
边延震惊,“难道郁哥也喜欢男人?!”
余年:“?”
余年无语,“我是说——”
咔哒一声,盘子轻磕在桌面上,余年和边延齐齐回头,看到秦郁珩站在餐桌边,往盘子上放了一双筷子。
边延立马抱紧弱小的自己,对余年小声说:“完了,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我不会被灭口吧?”
余年心累,也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