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是温热的,带着铁锈腥味儿。是生命戛然而止的味道。他闻过无数次了,敌人的、自己的、还有战友的。
赤井秀一将手指轻轻放在苏格兰的颈侧,皮肤下的脉搏微弱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鲜血从伤口涌出,温热而粘稠,将苏格兰浅蓝色的衬衫,晕染成深色。他低头看着苏格兰的脸,那张脸上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仿佛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早已预见的告别。
赤井秀一的手指微微压紧,追逐着微不可察的跳动。他知道,这跳动很快就会停止,就像无数个在他眼前消逝的生命一样。
远处的敌人还在窥视,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秃鹫,耐心而冷酷。赤井秀一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苏格兰的脸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他曾以为自己早已麻木,早已习惯了死亡。可每一次,当生命在他手中消逝时,那种无力感依旧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任务的一部分,只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可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死亡从来不是简单的数字或代价,它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一个个无法挽回的瞬间。
苏格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完全停止。赤井秀一的手指依旧停留在他的颈侧,仿佛这样就能挽留住什么。
不再跳动了……
真是多此一举,心脏被打爆怎么可能还会活着。赤井秀一对自己突然涌上心头的慈悲之心感到莫名的无力。
一切都结束了。他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鲜血的温度,但那温度正在迅速冷却,就像他心中的某一部分,也在逐渐变得冰冷。
他摁下蓝牙耳机:“这里是黑麦。苏格兰确认死亡。”
琴酒听到消息,嘴角一勾:“拿走他的身份信息。顺着他的线索查下去。”
“恐怕不行,狙击枪打碎了他的手机。真遗憾,这次行动就像是打死了一个公安幽灵,毫无意义。”
赤井秀一站起身,走到了天台边缘。热气流上涌,吹动他黑色的长发,像是一只在天台展翅的黑鸦。滚滚黑烟顺着气流直冲云霄,隐匿不见星辰的黑夜里。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一些纪念品给你……”
琴酒对死人没有任何兴趣,直接关闭了和黑麦的蓝牙通话。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走到与矮楼相邻的那一侧,正准备固定下降绳索。目光却被空中飘荡的一截绳索吸引。那绳索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一段戛然而止的旋律,只留下了空白的线谱。他的动作顿住了,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随之凝滞。
“这是……”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绳索的末端在风中轻轻摆动,赤井秀一的脊背陡然一凉,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从他的后颈缓缓滑下,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的脑海中迅速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测——苏格兰原本可以从这里撤离的。他原本有机会活下去的。
可他没有。
赤井秀一猛然转身,目光死死锁住靠坐在矮墙边的苏格兰。那张平静的脸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喉咙发紧,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变得困难。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他的思绪,带着尖锐的疼痛:苏格兰是为了保护他,才暴露在狙击枪下的。他的出现,他的行动,他的自以为是的救援,反而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再周全一点……”
这个想法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剖开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外壳。赤井秀一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每一秒都被拉长。他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挽回的可能,可现实却像一堵冰冷的墙,无情地挡在他面前。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格兰的脸上,那张脸上没有怨恨,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可正是这种平静,让赤井秀一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正确”,或许不过是一种傲慢。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以救下所有人,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风依旧在吹,带着血腥味和火场特有的灼热气息。赤井秀一站在原地,身影显得格外孤独。有些错误是无法挽回的,苏格兰的死,将提醒着他,是他的自负害死了别人。
他收起自己的绳索,用苏格兰留下的绳索从高楼一跃而下。
伏特加开着车赶到,琴酒径直朝自己的爱车走去。发现波本正坐在副驾驶上冷哼一声:“滚到后面去。”
波本打开车门下车:“后面也得能坐才行。”
琴酒看到后面瘫软的白兰地,脸黑的更厉害了。直接上车关车门。
波本趴在车窗口笑的很欠打:“呐,gin,不带我一起了?不怕我报信了?”
琴酒将车窗升起,根本不理睬他。伏特加闻弦知雅意,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赤井秀一落地时,微微弯曲膝盖,缓冲了冲击力。然而,还未等他站稳,远处就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他抬起头,正看到保时捷356A疾驰而去,尾气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烟雾。他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波本。
波本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晦暗不明,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目光与赤井秀一短暂交汇,“哟,刽子手。”
波本的冷嘲热讽扑面而来,但他现在没心情和波本斗嘴,将绳索装进自己的琴盒。双手插兜离开了这个街区。
降谷零看到行动的组织成员都已经撤离,拿出手机。
0:没人了,快下来。
天台
松田阵平终于收到了消息,死命的撞击着天台的门。拼着骨折的劲头,松田阵平撞开了门,他马上扛着卡尔瓦多斯的尸体走上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