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高逸的文灵出现裂痕了?”
席雪峰的语气充满震惊。
但这就是现实。
“没错。”
詹飞宇点头。
“曾经的弱者已经蜕变,变成了幼虎,怪不得在县试时就迫不及待地显示实力……这是否可称作因祸得福?”
席越彬望向星空,语气平静,与他之前失控的行为截然不同。
“可以利用豫州学宫的招生名额,打击他的弱点。”
詹飞宇稍作停顿,然后说:“院长闭关已两月,我是这里的招生负责人,董咏志无法绕过我直接录取。”
“此人现在声名鹊起,单靠学宫名额难以抗衡,必须增加更多筹码,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席雪峰说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詹飞宇低声重复张愚离去时的话,苦笑摇头:“这怒火不容易平息。”
席雪峰没有作声,只是轻敲窗棂。
侍卫突然从隐藏的角落现身,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书房门外。
“立刻处理掉那两个人,然后准备好马车。”
“一个时辰后,我去张家。”
詹飞宇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
他早已安排好了后手……“遵命!”
在仆人看不到的暗处,几道黑影快速冲出,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无影无踪。
蔡家宅院。
宾客全已离开,地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你这只笨蛋,儿子金榜题名,马上就能升官发财,街坊邻居都来祝贺,你却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娶我让你感到委屈了?”
蔡母忍了一晚的怒火,宴会结束后,终于完全爆发。
蔡旭被妻子的尖锐嗓音扰得头昏脑胀,一声不吭,直接走进书房。
尽管如此,蔡母的咒骂声依旧不断,直到蔡志学说几句劝解的话,她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听到“嘎吱”
一声,蔡志学推开了房门。
“爸,我进来了。”
蔡志学轻轻推门进去,看到蔡旭坐在窗台下,旁边放着一椅子,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正独自抽旱烟,一脸忧伤。
上次蔡志学看到父亲这样,是去年自己没考上“杂科丁等”
的时候。
但今年他已经考上了,父亲为何仍旧忧心忡忡?
蔡志学心存感激,若不是父亲为他介绍了一位有威望的老教师,悉心教导他术数,他今年还是解不出鸡兔同笼的问题。
“来了?坐下。”
蔡旭这时才注意到儿子,伸手拉过一把椅子。
蔡志学小心地坐下,沉默许久,不敢问父亲为何烦恼。
蔡志学的父亲总是严厉而古板,身材魁梧。
对于一个男孩来说,除了想成为学者或士兵,最憧憬的职业就是捕快,能直接打击犯罪。
蔡志学从小就对父亲充满敬畏,甚至曾想放弃学业,跟随父亲当捕快。
蔡旭知道后,严厉地惩罚了他,让他一个星期都无法好好睡觉。
父子俩默默对坐,一段时间后,蔡旭打破了沉默。
“志学,这些年我没能耐,让你们母子吃苦了,很抱歉。”
蔡志学立刻脸色大变,跪在蔡旭面前:“父亲何出此言?”
“没有您多年辛勤工作,我怎能安心读书,无忧无虑地生活?”
“我对您毫无怨言!”
“我甚至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蔡旭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真的从未有过怨言?”
为何还不娶席宁秋?你心里有数,那是你父亲为你安排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忘了吗?更别忘了席家的势力,即便是他们的旁系,也能助你一步登天!
蔡志学面对父亲的质问,脸色惨白,无言以对。
书房内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蔡旭轻叹,伸手轻抚蔡志学的头,意外地发现儿子已长得比自己高。
“算了。”
蔡旭收手,转头望向窗外:“明天一早,让你娘去黄家提亲。”
蔡志学猛地抬头,眼中闪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他难以置信地问:“父亲,您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傻吗?”
蔡旭冷硬地回应。
“你喜欢黄家的姑娘,就娶她。
但记住,从今往后必须与席家划清界限,别再和那些世家有任何瓜葛!”
蔡旭的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但蔡志学毫无察觉,他完全沉溺在能与爱人结合的喜悦中。
“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蔡旭的声音显露出疲惫。
蔡志学立刻恭敬地离开房间。
书房又回到了寂静。
蔡旭静静地望向天空的弯月,觉得今夜它特别刺眼,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能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
“已经来了,就别藏着。
虽然我看不见你们,但能感觉到你们的气息。”
沉默许久后,蔡旭开口。
他的话音刚落,昏暗中两道身影慢慢显现。
其中一人走上前,拿起一张椅子,放在横梁下。
另一个人抓着一捆粗绳,毫无表情。
蔡旭看着这两人,沉默不语,他们就像索命鬼一样逼近,他的眼中立刻充满了绝望,恐惧如同海浪般涌来。
他突然发出一声苦笑。
“我早就料到了,从那个小子赢得三甲案首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死定了!”
黑衣人毫无表情地把绳索扔给蔡旭,对他的话毫无反应,面如寒冰。
“有人让我告诉你,事情结束后,不必担心,一个月后,蔡志学会成为席家的一员,和席宁秋结婚。”
蔡旭听到这个消息,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脸色苍白如纸。
他本应预见这一切,本应早就察觉到。
这显然是一场赌上整个家族命运的博弈。
他是赌注的中心。
孤注一掷,结果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夜幕降临。
几道黑影快速降落在席雪峰面前。
不远处,席越彬焦急地看着。
“报告家主,目标两人已解决。”
“蔡旭还算配合,但毛昌平反抗,我已将其斩首。”
黑衣领头者单膝跪地,恭敬地低头。
本应是强迫他人自尽,却被说成是施舍。
奇怪的是,无人对此表示反对。
“真是愚蠢。”
席雪峰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摩他这话针对的是谁。
“走,事情结束了,去张家。”
与蔡家大张旗鼓、希望全世界都知道自家儿子有出息、通过县试的热闹相比,张家的聚会简单、低调,只邀请了邻居朱嫂一家。
张愚外出期间,朱嫂一直在辛勤照顾张母。
张愚深深感激朱嫂。
朱嫂虽然反复推辞不接受张愚的酬谢,但张愚仍旧坚持将钱给了她。
这天发生了不少事。
饭后,张母很快睡着了,睡梦中她还轻轻呼唤了张愚的名字。
院子里,张愚和大哞坐在石桌边。
张愚剥花生并抛起,大哞尽管身躯笨拙,却总能以惊人技巧精准接住。
“惊喜吧?我的身手非常出色!”
大哞嚼着花生,摇晃长尾,骄傲地看着张愚。
“谢谢。”
张愚突然说。
“不用谢。”
申晴理解张愚的感激,平静地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随便花。”
即使知道申晴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张愚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很少见。
花生被扔光了,大哞慢吞吞地走到两人中间,懒洋洋地躺下,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你确定要这么做?”
申晴忽然说话,语气有些神秘,但她知道张愚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张愚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只有这样,才能恢复我们张家的名声。
我个人无所谓,但我娘和去世的父亲很看重这个。”
“你决定了,我就听你的。”
申晴轻轻喝了一口茶,又陷入了沉默。
两人静静地望向月亮,突然门外传来车轮的声音。
张家地处偏远,很少有人来,现在正是午夜,却有一辆马车来了,很明显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申晴的神情显露出理解:“你一直在这里等他们。”
张愚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心怀不轨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来。”
马车果真在张家门口慢慢停下。
车夫迅速下车,疾步走到张家大门,轻轻敲了敲。
“张案首,家主要求您上车谈谈。”
“走吧,你也一起来。”
“好的。”
张愚起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发现申晴已经不知去向。
“师姐确实厉害……”
张愚小声感慨,推开大门。
守在门口的仆人立刻堆上笑脸,恭敬地说:“大人,请跟我来。”
张愚没有答话,面无表情地跟随仆人离开院子。
不出所料,在拐角处,一辆外表普通的车静静等待着。
透过窗帘,可以模糊看到车厢里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张愚走上前,见那下人熟练地跪地,满脸谄媚,宛如尾巴摇摆。
张愚稍作停顿,然后踩着下人的背,登上马车。
踏入车厢,张愚立即看到男子,心中涌起惊异。
男子五官端正,衣着整洁,目光锐利。
张愚一出现,男子便紧盯着他。
“张愚?”
“席雪峰?”
两人同时开口,亮明身份。
“你比我想象的年轻。”
席雪峰语气平静,抬手让张愚坐下。
“你也如此。”
但张愚在他手势之前便已落座。
这一行为让席雪峰的手停在半空,尴尬不已。
良久,席雪峰才不悦地放下手。
“藤县百年来少有的三甲案首,你的确有理由骄傲,我们席家之前确实小看了你。”
张愚眼神闪动,静静地盯着对方。
“你要清楚,现在这个世界上,天才如同繁星,数都数不过来。”
“无论是齐国的吕家那位被称为吕布再世的吕焱,还是魏国有名的小诗君魏凭玉,再或者是出生就震惊整个大陆,被圣院提前选中的绝世天才……
席雪峰语气平静地说,这些名字张愚从未从申晴那里听说过。”
无忧庐因封印邪魔而与世隔绝多年,与外界的联系断绝,逐渐落后于时代。
这更坚定了张愚要走进俗世的决心。
闭门不出只会陷入困境。
历史上无数王朝已经因这样的做法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你以为自己年轻有为,取得了三甲案首的成就很了不起,但别忘了,这里只是藤县,仅仅是藤县!”
和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一样,你也曾有过出色的成就。
特别是魏凭玉,他和你长得十分相似,在和你同龄的时候,就写出了一首震动朝野的诗篇,名声大噪。
席雪峰盯着张愚,直截了当地说:“我提这些,不是想贬低你,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现在的你,就像一只刚长出羽毛的小凤凰,没有必要沉溺于过去的阴影。
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随风而去岂不更好?我们席家会给你应有的补偿。”
话音刚落,席雪峰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车身。
过了一会儿,车夫慌忙笑着走过来,递给张愚一个乌木制成的盒子。
张愚看都没看盒子一眼,始终沉默不语。
车夫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爷的表情,席雪峰微微点头。
车夫接到命令,立刻打开盒盖,一股清新的药味立刻弥漫四周。
稍微闻一下,就能让人精神一振,活力大增,仿佛连文宫的才气都被激活了。
这绝对是神物!
张愚的眼睛微微一眯,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能激发才气共鸣的,只能是传说中的神物。
“听说您的母亲最近身体不适,这茯心参就作为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尽管这神物价值连城,席雪峰却只字不提其价值,这样的态度反而更显示出席家的财富。
张愚仍然没有看那神物一眼。
席雪峰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如果张愚这么容易被说服,席雪峰也就不必亲自来了。
换句话说,他已经准备好为此行付出巨大的代价。
啪啪!
席雪峰轻拍手掌,一排排乌木盒子立刻如同涌动的溪流般,依次出现在张愚的视线中。
瞬间,车厢内布满了各式珍宝的璀璨光芒和奇异香气。
“这叫定神香,读书时点上一支,可以直接去除杂念,效果因人而异,但至少能提高30%的学习效率。”
“这是玄霜笔,属于立身境界的文宝,如果用这支笔写冬日战诗词,威力至少增加20%。”
张愚面前摆着许多无价之宝,其中大部分他不仅从未亲眼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但是,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冷冷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