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深沉的情绪令她有些看不懂。
好在秦林彻很快移开了视线,站起身,“我很快便会起程,既然回春堂交给了你,明日你便可以接手了,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魏巡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打回春堂的主意,你自己注意着些。”
桑家生意虽涉猎众多,但桑老爷从未有过开医馆的打算,一来是这方面桑家并不算精通,二来京中知名医馆已经不少,他们贸然开一个,便是与其余的医馆公开对立。
难免会惹来仇敌。
毕竟凭借桑老爷的口碑,这医馆一开起来,别说京城了,就是外头的人估计也得赶来他这里看病。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些人觉得桑老爷心善,断不会坑害穷人的血汗钱。
但这魏巡就不一样了,回春堂要是落到了他手里,难保他会将这里改造成什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前世秦林彻似乎并未把回春堂交给魏巡。
难不成是因为前世没有她给魏巡治伤的缘故?
陆晚柠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这并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
二楼下来,陆晚柠将秦林彻刚刚的话跟吴掌柜地说了一遍。
见吴掌柜的神情颓丧,陆晚柠也并未急着让他回答,只笑了笑,“你在这回春堂也这么久了,对这里比我了解得多,若是愿意继续留下来做事,我必然不会亏待于你。”
“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等后日我再过来,届时你再给我答案也可以。”
说完她打算带着胡燕先离开,但刚迈开步子,胡掌柜就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可如今外头那些人实在闹得厉害,还有那个魏巡,今日来了这一回,往后必然还会来的,陆医师当真有办法解决?”
“自然。”
见她这般坚定的模样,吴掌柜的咬了咬牙,“我年轻时便在回春堂了,这里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自是不愿看着它就此败落,若是陆医师当真有办法将回春堂如今的困境解除,且不嫌我这一把老骨头碍事,我自然是很愿意留下来的。”
陆晚柠喜出望外,拍了拍吴掌柜的肩膀,“放心,回春堂对我而言,也同样意义非凡。”
随便抓了点药,她领着胡燕往外走,路上瞧见胡燕有些古怪的表情,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胡燕揉了揉脸,“怎么了?”
“没事,”陆晚柠收回视线,“就是觉得你这表情好像看到了……”
我的奸情一般。
后面几个字被她生生咽了回去,陆晚柠猛地停下步子,眯着眼睛盯着胡眼瞧。
直瞧得她那张冷硬的脸有些维持不住,不安在眼中闪来闪去才算作罢。
“奴婢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陆晚柠继续眯着眼,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我今日跟秦老板的话你也会都告诉你们世子吗?”
胡燕默默点头,“世子若是问的话。”
“那他以前会经常问吗?”
“不会,”胡燕道:“世子大多只是从奴婢这了解世子妃去了哪里,见了谁,并不会问得十分详细,也基本只会在世子妃看上去心情不好,或者十分开心的时候才会问。”
陆晚柠稍稍放了点心,但她觉得胡燕这人有些一根筋,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解释道:“我跟这秦老板认识很久了,他算是我的合作伙伴,你可不要进行什么添油加醋的内容。”
胡燕:“奴婢当然不会,只是奴婢觉得那秦老板看世子妃的眼神不太对劲。”
“是吗?”陆晚柠放下了心,别人看她什么眼神跟她可没关系。
这些时日她也算是对祁慕朝这人有一点皮毛上的了解了。
别的不说,他的占有欲绝对是很强的,尽管他对陆晚柠很可能也没有什么喜欢,但毕竟是成了亲的,万一回头这人耍起赖来说她水性杨花,那她去哪解释去。
左右就三年的时间,只要不被他抓住小辫子就行。
“让开!让开!都让开!”
飞奔的马蹄声吸引了主仆二人的目光,胡燕先反应过来,迅速拽着她往后躲了躲。
几个一身劲装的衙役驾着马飞奔而过。
街道上的百姓们吓得四散,马蹄惊起一阵烟雾来。
人走远了,被吓到的小商贩和百姓们开始小声咒骂。
“这是急着去杀人还是急着去放火呢,好不容易来了点客人,全给我吓走了。”
“谁不是呢,如今这些衙门里的人办案那叫一个不讲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那都得躲着走,万一招惹到了,兴许给咱们也抓进去呢。”
“没犯事也抓进去?”
“如今那衙门的知府是谁你可知道?”
“那可是甄尚书的小舅子。”
陆晚柠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对这位甄尚书的小舅子完全没什么印象。
但对这甄尚书却有些耳闻。
据说这甄尚书与妻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两人成亲,妻子生女儿时大出血险些难产去世,救回来后甄尚书便亲自去太医院里开了药,让自己再不能生育子嗣。
既免了家中人逼他纳妾延续香火,又免了将来妻子再受生育之苦。
许是因为爹娘一辈子没有与人红过脸,以至于他们的女儿对于自己的婚事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能娶她一人,且不许纳妾。
要像她的爹娘那般。
后来他们的女儿嫁给了御史家的大公子,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这甄尚书的为人似乎不错,但这甄尚书的小舅子,听上去在百姓们口中可不像什么好人啊。
“那这些人跑这么快是去干什么?抓贼不成?”
“抓贼?”有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慢慢的嘲讽和不屑,“这些人的心思什么时候用在抓贼身上,这是去抓那桑家大姑娘呢。”
陆晚柠猛地收回思绪,目光瞬间落在说话人的方向。
朝前走了几步,连忙问道:“桑明月?”
这京中几乎没人不知道桑家,所以这人对于陆晚柠也认识桑明月没有丝毫的疑惑。
点了点头,从他的表情上看,对于桑家的祸事他应当是极度不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