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长矛破空的尖啸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望着离湛瑶发梢不过半寸的矛尖，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上回见她离死亡这么近，还是三个月前被暗影藤蔓缠住脚踝的时候，可那回至少有我能扑过去拽她。
现在？
\"郭晨！\"她突然拽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僵在原地，冷汗早浸透了后背。
她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三倍，带着少见的颤：\"看长矛尾端的蓝光！
它们连在一起！\"
我顺着她视线望去，果然每根长矛尾端都拖着细如蛛丝的幽蓝光线，像被无形的线串成网。
最前排的长矛擦过墙面，蓝光线突然绷直，下一根长矛的轨迹竟微微偏了半寸——像是被前一根扯着走。
\"能量链！\"她喘着气，\"它们共享同一股源力，撞在一起会互相抵消！\"
话音未落，一根长矛已经擦着我的肩膀扎进墙里，石屑飞溅到我眼皮上。
刘保安的怒吼从左边炸响：\"小郭！
带瑶瑶往柱子后面挪！\"我这才看见他正用后背抵着半面残墙，折叠刀舞成一片银影，每一下都精准磕开朝孙医生和林宇飞去的长矛。
孙医生缩在墙角，一只手护着林宇后颈，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不知从哪摸来的碎镜片，镜片反着光，照得他额角的汗珠子直晃。
\"林宇！\"我大喊，\"你的短刀能砍断这些线吗？\"
林宇从孙医生臂弯里抬起头，他左边脸颊肿得老高，是刚才被兽尾抽的。
但听见我喊，他立刻抹了把鼻血，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试试！\"话音未落，他突然翻身滚出墙角，短刀上的白光比平时亮了一倍——那是他上次在旧图书馆捡到的古刀，每次紧要关头都会自己发光。
\"晨子！
接招！\"刘保安突然甩出块碎砖，我本能接住。
砖块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上面沾着暗红的血——应该是刚才掐脖子时咳的。
他冲我挤了下眼睛，嘴角的血痂裂开：\"照着长矛根儿砸，砸断那根蓝线！\"
我这才反应过来。
攥紧砖块的手青筋暴起，盯着最近的三根长矛。
它们的蓝线在中间拧成一股，像条小蛇。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那团蓝光砸过去——砖块刚碰到蓝线，就听\"滋啦\"一声，火星子四溅，三根长矛突然歪了方向，两根扎进地面，一根擦着我的裤腿飞进黑暗里。
\"有效！\"湛瑶眼睛亮了，\"继续找线团！\"她拽着我往右侧挪，指尖在墙上快速敲击，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我跟着她的节奏，看见前方三根长矛的蓝线又缠成了团。
这次我没等她喊，抄起另一块砖就砸过去——这次更准，直接砸在蓝线交汇点。
\"咔！\"三声脆响几乎同时炸开。
三根长矛像被剪断的风筝，\"噗\"地坠地，化作黑雾消散了。
我手背被火星子烫出个泡，却顾不上疼——原来这招真管用！
\"林宇！
往我这儿扔刀！\"刘保安突然吼了一嗓子。
林宇没犹豫，短刀\"嗖\"地飞过去。
刘保安接住刀的瞬间，白光\"轰\"地炸开，照得整个回廊亮如白昼。
我这才看清，原来暗影长矛的蓝线全连向巨兽头顶的血涡——那团血还在旋转，每甩出一根长矛，血涡就暗一分。
\"削弱源力！\"湛瑶拽着我往血涡方向跑，\"打血涡！\"
我摸出怀里的玉牌，这是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说能挡三次大灾。
前两次分别挡了坠楼和毒雾，现在第三次，玉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
我把玉牌按在掌心，朝血涡冲过去——可刚跑两步，后腰突然被什么狠撞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孙医生。
他涨红了脸喊：\"我来引开长矛！
你们去打血涡！\"
话音未落，至少十根长矛\"唰\"地转向他。
孙医生踉跄着往反方向跑，跑两步就被长矛擦破胳膊，血珠溅在地上，像开了朵小红花。
我喉咙发紧，可湛瑶攥着我手腕的力气突然大了一倍：\"他撑不了多久！\"
我们离血涡还有五米。
刘保安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巨兽侧面，林宇的短刀还在他手里，白光裹着刀刃，正一下下砍向巨兽后腿的关节——那里的黑血淌得更凶了，滴在地上滋滋冒白烟。
巨兽吃痛，前爪乱挥，倒把几根长矛拍得偏离了方向。
\"就是现在！\"湛瑶突然松开我，从兜里摸出个小铜铃——那是她从校史馆偷拿的，说是明代的招魂铃。
她手腕一抖，铜铃\"叮\"地响了一声，所有长矛的蓝线突然抖了抖。
我趁机冲上去，玉牌对着血涡猛地一推——
\"轰！\"
血涡炸了。
黑雾裹着碎血珠四溅，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后脑勺\"嗡\"地响。
等缓过神，发现所有长矛都定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
巨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前爪捂着头顶，黑血从指缝里泉涌般往外冒。
\"补刀！\"刘保安的声音像破锣，可我从没觉得这声音这么好听。
他举着短刀冲过来，刀尖上的白光几乎要刺穿黑暗。
林宇不知从哪捡了根钢筋，咬着牙往巨兽眼睛里捅。
孙医生捂着胳膊跑回来，手里还攥着半块镜片，镜片上的反光正好照在巨兽鼻子上——那是它刚才被刘保安打肿的地方，现在肿得更高了，像扣了块黑炭。
巨兽的腿开始打颤。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摸出裤兜里的弹簧刀——这是上周在器材室捡的，一直没机会用。
刀刃弹出的瞬间，玉牌突然烫得我松手，\"当啷\"掉在地上。
我心里一紧，可顾不上捡，举着刀就往巨兽脖子上扎——
头顶传来闷雷似的响声。
我抬头，看见回廊的天花板裂开了蛛网似的裂缝，碎石\"噼啪\"往下掉。
刘保安猛地扑过来，把我和湛瑶推到墙角。
林宇拽着孙医生往另一边跑，可刚跑两步，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咚\"地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溅起的石屑刮得我脸生疼。
\"墙要塌了！\"湛瑶喊，声音被石块坠落的轰鸣盖得模模糊糊。
我抬头看，天花板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露出上面青灰色的水泥层——这哪是学校的老回廊？
分明是被暗影能量硬撑着的虚像！
巨兽突然不叫了。
它歪着脑袋，幽蓝的眼睛里竟浮起点笑意。
我心里一凉，这畜牲...是故意引我们打到天花板的？
\"撤！
往楼梯口跑！\"刘保安吼，折叠刀在手里转了个圈。
可楼梯口在哪？
刚才只顾着打巨兽，早分不清方向了。
孙医生扶着林宇，额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把青砖染成暗红色。
林宇的短刀还亮着，可光越来越弱，像随时会熄灭。
又一块石头砸下来，离湛瑶的脚只有三寸。
她猛地拽住我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我望着她发间沾的石屑，突然想起上周在操场看星星，她也是这么拽着我，说\"郭晨你看，猎户座的腰带多亮\"。
可现在，她的手指冰凉，比暗影长矛的尖还凉。
\"晨子...\"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天花板的裂缝里突然渗出黑血。
一滴，两滴，像眼泪。
我听见巨兽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是在笑。
更多石头砸下来。
我护住湛瑶的头，可眼前的光越来越暗。
模糊中，我看见刘保安举着刀往巨兽肚子上扎，林宇的短刀终于灭了，孙医生的镜片掉在地上，碎成一片星光。
然后，是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