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宁不再犹豫,转身进屋,拿过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殷暮宸嘴里。
半个时辰后,殷暮宸的情况稳定下来,看来赫哲没有骗她,这个药丸果然对殷暮宸有效。
朝宁松了一口气。
翌日,殷暮宸睁开眼,就看到朝宁趴在他的床边,似乎是睡熟了。
望着她毛绒绒的发顶,殷暮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
朝宁惊醒,睁开眼就对上了殷暮宸好看的琥珀色眸子。
“你醒了?你现在身上还痛不痛?”朝宁问道。
昨夜,他吐了那么多血,身体一定很痛。
“不痛了。”殷暮宸声音嘶哑。
朝宁迟疑道:“昨晚,赫哲来了。”
殷暮宸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
“他给了我一颗药丸,说是可以治你的内伤,原本我怕他在药丸里做手脚,不敢给你吃,但是昨夜你情况不好,一直吐血,我实在没办法,就喂你吃了。”
朝宁抬眸,又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殷暮宸坐起来,摇了摇头,“没有,你说赫哲专程前来就为了送一颗药丸过来?”
朝宁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那他有没有说别的?”殷暮宸问道。
“他说……你是月离圣子。”朝宁迟疑道。
“我也是刚刚得知,我母妃原是月离国圣女。”
殷暮宸将赫哲的话,对朝宁叙述了一遍,朝宁听完眉头紧皱,原来殷暮宸所有苦难的源头,竟是因为这个。
“你打算怎么办?”朝宁问道。
“月离国与我无关。”
也是,就因为殷暮宸继承了蛊王,就让他承担莫须有的责任,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可是……”朝宁又想起一事,“若赫哲重新寻找宿主,蛊王离体,你会死的。”
殷暮宸却笑了笑,“蛊王不见得愿意离体,昨日,一开始赫哲确实驱使了我体内的蛊王,但是后来,我强行控制住了蛊王,蛊王再没有被他驱使,他昨晚之所以过来送药,大概也是觉得,我这个承载蛊王的容器,他暂时还弃不了。”
这么一说,朝宁放下心来。
“公主,陛下请您和殷国殿下进宫一趟。”锦月进来道。
朝宁眉头一皱,“你过去告诉孙公公,殷国殿下受伤严重,进不了宫,本宫一个人去就行。”
朝宁皱眉,该怎么跟父皇解释呢!
到了御书房。
安庆帝正在批阅奏章。
朝宁进来跪在地上,“父皇。”
安庆帝头也未抬,“起来吧。”
朝宁跪着不动。
安庆帝掀了掀眼皮,“怎么,喜欢跪着?”
朝宁抬眸,“父皇,您招儿臣来是不是想问昨日京郊大营的事?”
安庆帝笑了,“呵,你倒是自觉。你准备怎么狡辩?”
“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子嘛,殷暮宸可以退虫,不管怎么说,他确实立了大功,若不是殷暮宸,此刻,京郊大营早就成了一个死营,不仅如此,若是虫子继续蔓延,整个京城怕是都要......”
朝宁的话没有说完,想必安庆帝也明白其中利害。
安庆帝放下手中奏折,道:“有一点,你倒是说的没错,殷国质子此番确实立了大功,只是,他如此深藏不露,一旦回到殷国,怕是会成为大楚的一大威胁。”
朝宁眸光一颤,若是前世的殷暮宸无论有没有蛊虫,那还真是大楚的一大威胁。但是今世……昨日军营里,她眼见他不顾性命救了那么多大楚士兵……
朝宁正色道:“不会的,父皇,他如今既然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京郊大营这么多条人命,将来就不会再驱策蛊虫杀人,儿臣了解殷暮宸,他不屑于这么做,况且,驱策蛊虫杀人对身体伤害极大。”
“哼,但愿如此吧。”安庆帝不屑的轻哼。
朝宁正要起身,又听安庆帝道:“殷国质子此番立了大功,又受了伤,朕决定再给他多配几个侍从,好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朝宁听明白了,父皇这是不放心殷暮宸,要加派人手看着他了。
“父皇,耽误之急,还是要先查出,京郊大营这虫子从何而来,儿臣以为,此事跟南越使臣脱不了干系。”
安庆帝挑了挑眉,“你说跟南越使臣有关,可有证据?”
朝宁叹了口气,“儿臣若是有证据,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呈上了。”
没有证据便不能定罪,朝宁明白,但是这亲绝不能和。
朝宁接着道:“儿臣以为,大楚和南越这次联姻还是得慎重。此前,儿臣曾得到过消息,这靖安公主赵若琚,在南越曾有过婚约,只是还没来得及成亲,准驸马便七孔流血死在了府邸,浑身上下无伤痕,然而内脏却被掏空,此事一直为南越悬案,至今未解,如今看来,倒像是这虫子所为。况且,南越使团的人刚来,京郊大营便被虫子围攻,这也太巧合了吧!”
安庆帝眉头一皱,显然是有所怀疑了。
朝宁就是要把这颗怀疑的种子种下,她绝不能让哥哥和南越公主成亲,枕边人是条毒蛇,岂能安睡?
此刻,南越使馆内。
赵若琚道:“赫哲大人,昨夜可是去了长宁公主府?”
赫哲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嗯,去给殷国殿下送药,他昨日被我驱策的蛊王重伤。”
赵若琚不解,“既然这位殷国殿下不肯助月离复国,为何赫哲大人还要去救他?”
赫哲望着远方,幽幽开口,“如今,蛊王已认他为主,不再认我这个饲主了!
顿了顿,他又道:“殷暮宸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赵若琚心中惊骇,“这个殷暮宸竟如此厉害?”
赫哲笑了,“不要小瞧蛊王的威力。”
“可惜,我们败了。”赵若琚叹气。
赫哲勾起一抹冷笑,“那倒未必。”
此时,信王府。
京郊大营这几日正在重整,楚长渊今日回了王府。
沐浴过后,他正要休息,突然觉得胸口一痛,随即喷出一口血来。
侍卫云逸大惊:“殿下……”
楚长渊面容痛苦,此刻,他的身体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冷汗从他额头滴落,他痛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