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无数次将视线落在路闻溪身上。
少年总是低着头，翻烤着烧烤，在烟火氤氲里看不清表情，莫名显得很委屈可怜。
她都没见少年吃东西，一直都在干活，连口水都没喝。
是烟气太大，呛到不想吃东西吗？
温润本来想扯领队问一问，或者是希望谁能去问问路闻溪吃不吃东西。
但是现在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好像只有她游离在这种热烈之外，关注着那个同样被隔绝在热闹之外的人。
可能是夜晚容易想太多，以至于温润都忘了，路闻溪那呼朋引伴的社交能力，如果不是他自己想，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没看出这拙劣的苦肉计的女孩，拿了一个苹果和两串烧烤，小心地走到路闻溪跟前。
犹豫了一会，先把苹果递给他，问:“是不是烟熏得你不舒服？”
路闻溪在心里唾弃自己卑劣的同时，又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欢喜，以至于他抬头的时候，眼睛周围还带着红，反而让温润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有一点。”路闻溪回答。
其实他已经很饿了，尤其是烧烤的味道传进他鼻腔的时候，那种饿达到了顶峰。
但装还是要装得全面点，即使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具有性缩力的水果，也要从容不迫。
“要换人吗？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
路闻溪说不用，还要以退为进，装腔作势地问:“你怎么不在那边和其他人一起玩？”
“怕你一个人在这边无聊。”温润回答。
少年示弱:“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被戳中心事的温润沉默了一瞬，随即回答:“没有，你想错了。”
“对不起啊温润。”
温润:“……”
继路闻溪不喜欢听到她的“谢谢”，她终于也有了不想听到的话。
那就是路闻溪嘴里的“对不起”。
“那天晚上，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路闻溪后来想了想，在知道温润要追自己的时候，他一直是抱着等温润自己放弃的想法，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一种不作为的态度。
为什么那天发火？很大的原因是温润太轻信别人，总是警惕心太低，他想让温润长点教训。
另外一部分原因，其实很难说，他没有私心，否则不至于说出最后那句话。
他完全可以不说那句话，也能让温润认识到严重性，可他还是说了。
追根到底，他大概从温润加那个人的微信开始就不爽了，还发现温润跟对方聊天，甚至这么轻信对方就这么去了酒吧。
后怕的同时，也有吃醋的成分在里面。
所以才那么口不择言。
后续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自己造的。
“是我的错，你委屈也是应该的，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也觉得可以，你想出气怎么样都可以。”路闻溪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想打我想骂我都行，别自己闷着消化。”
没听见道歉就算了，听见这声道歉，那天晚上的委屈又冒了出来，让温润觉得难过。
女孩下意识想捂眼睛，被少年握住手。
温润一顿，隔着溢上来的眼泪，视线模糊不清，还是看到了路闻溪带着担忧和自责的眼神。
见温润没说话，路闻溪抿了抿唇，想接着说下去，毕竟接下来的话也很重要。
“还有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觉得我得和你说清楚。”
“你是不是想让我不用追你了？”温润问。
路闻溪在心里感慨简直是有默契，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跟温润表白，结果就被温润打断，丢过来一句话:“你死了这条心吧。”
路闻溪:？
声音那么轻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不中听？
温润哽咽着声音:“你是不是想说，经过这一件事情之后，发现我们确实不合适，叫我不用再追了，你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喜欢我了，道完歉了，事情翻篇了，我们还是朋友？”
路闻溪呆滞，下意识地回答:“不是。”
温润笑了一声，破罐子破摔:“哈，我也觉得我们当不成朋友了，如果我追你没有追成功，我就会像这段时间一样，一直躲着你，不会再联系你，不会再打扰你。”
路闻溪:“不行！”
“我就是会的，如果我没有办法追到你，至少我努力过，我也认了，但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当朋友。”温润坚决地说。
这都哪跟哪？
路闻溪头都要大了，他想说的哪里是这个:“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
“我就是会追，追到我没办法为止。”
“我喜欢你。”
两句话同时说出口。
温润呆住，路闻溪总算松了口气。
再让温润说下去，他感觉自己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因为前途一片灰暗。
“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要追了，如果因为最近的事情，你讨厌我了，换我追你，追到你满意为止，好吗？”路闻溪趁温润发愣，赶紧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温润半天没反应过来路闻溪说了什么。
路闻溪也不逼她，反而饶有兴趣地捏了捏温润的手指，温润的手好看，捏起来又像没有骨头似的。
也许是捏的这一下让温润回神，她瞬间就抽回了自己的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行，我还没追完。”
路闻溪呆滞:“为什么？”
他都被温润追到了，什么叫没追完？
他都表白了！
温润不接受他，还要继续追他！
凭什么？
“是你先说出口的喜欢，就不算被我追到，我还没准备好表白。”温润的脑子已经快烧坏了，胡乱说了一通让自己缓一缓。
“你，你等我跟你表白，你先收回去。”
倒贴的温润不接受？！
路闻溪觉得自己都要尖叫了，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多余的一个流程是从哪里来的？”
温润总算冷静了下来，听到这句话，笑了一声，眼泪也收了回去，只余眼周附近的红。
“从我开始，也要从我结束。”
少年的脑子转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温润想要的是一直以来的主导权。
路闻溪乐得惯着她，说清楚了之后，结果是必然的，也就不急在一时了。
“那是不是应该给一点贿赂？我才答应你。”路闻溪调笑道。
“你想要什么贿赂？”
少年理所当然地伸出手，看着温润:“牵个手，不过分吧？”
温润看着路闻溪伸出来的那只手，红着耳朵把手递了过去，和对方十指紧扣:“好吧，贿赂你。”
路闻溪的心落了下来，乐了半天。
“路闻溪！我都闻到烧烤的焦味了！你是不是没翻面？烤坏了你自己吃！”
人群中传来领队的声音。
路闻溪用一只手慢慢地翻了个面，拖腔带调地回答:“我自己吃就我自己吃。”
声音里带着满足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