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终于让路闻溪放下心来。
少年认命地往床上一躺，心说温润就是个难教的小白眼狼同桌。
明明已经算很熟了，提起某些方面的事情的时候又跟友情解放前一样。
他从小到大身边接触的朋友里都没有这种性格的，娇娇软软，怕话说重了人家受伤就直接绝交了，又怕话说得太轻显得生疏，反倒渐行渐远。
路闻溪偏头看向坐在懒人沙发里打游戏的阳煦，问他:“诶，你跟……”
“什么？”阳煦等半天没等到下文。
“算了没事。”路闻溪终止交流。
阳煦:“……你这人真没劲。”
路闻溪没理他。
少年最终决定将这种差异归结于性格上的不相同，对慢热的人需要给予足够的耐心。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交朋友，他可是专业的。
周一那天，温润真的带了早餐给路闻溪。
路闻溪到了教室之后，和桌子上的早餐相顾无言。
早餐不会说话，他不想说话。
温润跟交了学费就硬气了一样，拿着数学卷子就往他跟前凑。
路闻溪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出手指，对着温润的脑门就弹了一脑蹦。
“唔。”温润被偷袭得猝不及防，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路闻溪:“……”
苍天在上，他明明没有用力。
结果他看到温润放下手的时候，脑门上居然真的有一点红。
少年吓了一跳:“我没用那么大力吧？”
说着想凑近检查一下。
温润被路闻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仰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我皮肤比较容易变红，不痛的。”
“真的？”
“真的。”温润连忙狗腿地点头，“帮我看看错题吧，路老师。”
后面那个称呼属实是有些谄媚了。
路闻溪还是第一次听见温润这么狗腿的语气，绷不住表情乐了半天，才忍住笑意给温润讲题。
后座的阳煦看着前面同桌俩“兄友弟恭”的情形，仿佛前两天给他补习的路闻溪是个假人一样。
阳煦:“……”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路闻溪这货一定是在区别对待吧？
“我以后一定好好学语文，再也不要让路闻溪给我补习了。”阳煦回想着路闻溪的给他补习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林惊蛰打了个哈欠，闻言惊奇地“哟”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了？”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阳煦心里不平衡地看着路闻溪对温润温声细气的模样，“路闻溪属实太贵了，我请不起。”
林惊蛰又想起前两天的事，明明周一综合症都犯了，还是忍不住傻乐了好几声。
路闻溪说要教就是真教，先将温润的薄弱点画出来之后，就开始给她解构知识点，拆细了一点一点讲给她，课上讲得很快的地方，他也能及时察觉到温润的情绪，标记好之后，简单做了笔记，又把笔记递给温润。
专业的补课老师都没有那么细致的。
温润越学越有劲，对路闻溪的逆天程度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有时候都想学其他人一样，把他供起来，然后在考试之前，朝他拜一拜，没准真能有幸运降临。
校运会过后，一中的晚修机制已经是全校覆盖，谁都逃不了。
温润星期一值班，虽然很不想动，还是拿了作业坐到了讲台前。
也不算没好处，至少桌子宽敞了很多，她也可以耐着性子去解决今天的数学作业，弄懂路闻溪拆解了讲给她听的题目。
“你好，找一下你们班班长。”安静的氛围被一道细细的嗓音划破。
温润往声源处看去，对上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是之前给路闻溪送过情书的女孩。
温润下意识望向路闻溪。
“莫思思去。”路闻溪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喊了句副班长的名字。
莫思思猛地被点名，官大一阶压死人，没好气地对着路闻溪翻了个白眼，还是迫于对方的淫威出去了。
温润莫名其妙松了口气，而后又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同病相怜感。
但凡被路闻溪知道她的心思，她大概也会被这样疏远，别说做朋友了，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吧。
路闻溪会吗？
温润想到这个问题，做题的思路一下子就断了，只能放任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她和她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被他列入和阳煦跟林惊蛰同一个等级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和她的朋友关系吗？
下课铃响了，莫思思才搬着一堆荣誉证书回来，带着点怨气将东西放在路闻溪桌子上:“你来发！”
路闻溪的书被这堆东西压住，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将里面写着自己名字的挑出来，先放进桌肚里，然后把温润的放在温润的桌子上，还贴心地用笔盒压住。
能不站起来分发的奖状没有了，少年才懒洋洋地站起来，一个一个找过去，路上又和人讲话，顺了别人的零食吃，非要在发奖状的时候也给自己找点乐子。
结果十分钟休息时间结束了还是没有发完。
铃响的时候还剩下道德风尚奖和校运会第一名的锦旗。
路闻溪思索了一会，决定把这两个东西示众。
锦旗有挂绳可以直接找挂钩挂上去，他就直接在讲台两侧的墙上对称地挂好。
路过温润的时候发现女孩在咬手指，往纸上一看，果然是数学。
少年没打扰她，让她自己先想，想不通再说。
晚修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温润实在忍不住和路闻溪抱怨:“路闻溪，数学真的好难啊。”
“慢慢来啊，人没办法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话是这么说。”温润抬眼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月亮，感慨万千，“道阻且长啊。”
“学不下去就先放一放，学学其他喜欢的东西放松放松。”路闻溪语出惊人。
温润:“……”
这是人话啊。
算了，层次不一样，没准这还真是路闻溪平时的放松方式。
想着想着，就这么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好吧，那我继续努力，持续努力。”
努努力，总能往上爬一爬，离月亮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