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立刻明白了,父王不想让娘亲知道这件事情。
他便乖乖转移了话题:“娘亲,你刚刚坐在那里做什么了?”
苏念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才说:“写了几个字。那个,不重要,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娘亲知道的故事可多了。短的童话、寓言、民间故事,长到几百万字的大长篇,我都知道不少。”
“我都要听,娘亲,先讲短的吧。”小团子兴奋地说。
“好,娘亲先给你讲个童话故事,《海的女儿》。”苏念念立刻声情并茂地讲起了小美人鱼的故事。
听到小美人鱼忍着犹如踩在刀尖上的剧痛在王子面前跳舞,小团子忍不住紧紧抓住了苏念念的手。当听到小人鱼最终也没有得到王子的爱,化为泡沫的时候,小团子紧张极了。
“娘亲,你可千万不要学那小人鱼,为了一个眼盲心瞎的王子,这般为难自己。”
“那个公主,是不是就是娘亲你说的那个绿茶?她也太不要脸了。救命之恩冒领得这般心安理得。”
苏念念一听就乐了,哈哈笑道:“宝贝儿,你可太会解读了。后来,可不就是很多人照着这个套路开始编故事。善良的女主救了男主,然后被绿茶窃取救命之恩。男主为了绿茶,拼命地为难女主。女主受尽委屈折磨,要么用死来惩罚男主,要么就坚决地离开,找到深情的男二成亲。这时候男主发现真相,后悔得痛不欲生。再反过来折磨绿茶……”
成王皱眉看着苏念念:“你这都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苏念念笑得收不住:“王爷,别看您都这么大了,还不如小宝贝儿理解得透彻。等宝贝儿长大了,肯定不会被绿茶欺骗,成为那种眼盲心瞎的渣男。”
小团子不懂就要问:“娘亲,你觉得父王会是渣男吗?”
苏念念求生欲极强,赶紧摇头:“你怎么会这么问,你父王对你亲娘深情专一、默默付出,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男儿,怎么会是渣男呢?”
小团子叹气。
父王对他亲娘确实深情专一,可这样的专一,对于即将嫁给父王的娘亲来说,却是十分不公平。从娘亲的视角来看,父王是辜负她的渣男,那真是一点儿也错不了。
成王知道小团子在点他呢。
可他与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种有情的关系,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也接受这样的关系。这实在不能算是他渣吧?
他可一点儿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转身出了内室。留下小团子和苏念念两个人,继续讲故事。
他刚出来在桌案前坐下,华启就一脸凝重地在外面求见。
“王爷,吴国公已经知道县主就是苏家二小姐了。”华启一开口,就将成王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全部打散了。
“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进宫告御状。”
成王奇怪:“按照吴国公的性子,这会儿不是应该带人闯王府要人了吗?怎么还能按兵不动,做告御状这般不符合常理的事儿?”
华启神色更加凝重:“属下探听到,他们想告的人,并非县主,而是王爷您。”
“他们伪造了一些证据,证明县主是王爷您派去刺杀吴国公的,给王爷扣一顶派人刺杀国之重臣、有功老臣的罪名,再适当推波助澜一下,将罪名扩大化,直到扩到王爷您意图谋反上去,好将王爷彻底拉入泥沼之中。”
成王一边听华启汇报,一边在桌案上翻找。
那女人说她刚刚在这里写字,怎么桌案上除了他的字,其他一个字也没看到。
“王爷,您在找什么?”华启看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问道。
成王在桌面上什么也没找到,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桌案旁的纸篓,果然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纸篓里,有一个纸团子。
他弯腰将那个纸团子捡了出来,摊开。
只看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这字迹,真让人不敢恭维。景明写的都不比她写得差。她反对景明习字,不会是怕景明一个小孩子,把她甩得太远吧?
华启凑上来一看,脱口而出:“小世子的字怎么退步了?”
成王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你别说,这锅,景明来背,还挺合适的。
“这是什么呀?”华启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抬手指着上面的“无中生有”四个字,说道,“王爷,吴国公这次,就是无中生有啊。难道,这是小世子写的计策?”
成王则盯着旁边的“借刀杀人”四个字,盯了好大一会儿。
“更衣,本王要去邵清扬府上拜访。”成王突然吩咐道。
华启纳闷:王爷什么时候和邵清扬有交情了?居然能到漏夜前去拜访的程度。
苏念念把小团子哄睡了,出来正碰到成王衣着正式,抬脚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出门吗?”苏念念好奇问了一句,“不陪宝贝儿吗?”
成王停下来,转头看着苏念念,突然开口:“本王正要跟你说呢。本王有事儿要出去办,今晚可能回不来。”
“今夜,你留下来陪景明吧。”
“哦,好!”苏念念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又忍不住问:“我可以用汤池吗?”
成王点头:“自然可以。那温泉水是活水,你不用担心。”
苏念念当然知道,她又不是没用过。
她赶紧敷衍地冲着成王告了个别,乐呵呵地回去拿衣服去了。
成王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转头时又恢复成端庄严肃的样子,“走吧。”
这边儿苏念念躺在小团子身边美美地睡着了的时候,成王还站在邵清扬的府门口,像根石头柱子似的,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府里,邵清扬气得将手里的茶壶都扔了出去:“成王他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他这是给本指挥使表演为谁风露立中宵呢!”
“去去去,给本指挥使将他们赶走。”
没多大一会儿,邵府的小厮小跑着回来报信:“指挥使,成王他不但没走,还让人将小的扔回来了。”
邵清扬有些暴躁:“他到底要干嘛?”
最终,他还是强忍着怒火出了门,望着夜色中看不清面容的成王,寒声道:“你最好能够劝服本指挥使。要不然,从今往后,本指挥使不介意时不时咬死你不放。”
成王双手抱拳,深深一礼:“深夜打搅,是求你救本王的王妃一命。”
邵清扬的眉头立刻紧皱起来。
他这几天有事儿,没有去苏府,还不知道苏擎闹出来的糊涂事儿。
成王简明扼要:“本王的王妃其实是苏钰的嫡次女这件事,邵指挥使应该一清二楚。”
“那本王的王妃一簪子将吴国公废成太监的事儿,想必邵指挥使应该也一清二楚。”
邵清扬惊讶地张了张嘴。他一清二楚个锤子。吴国公府消息封锁得那么严密,他的人什么也没查到。为此,他还发了一通火。
原来,竟然是伤处太过敏感,刻意封锁了消息,连求医都限制了。怪不得!
成王就知道他其实并不清楚,只叹气道:“现如今,吴国公府要找借口对付本王的王妃,所用的法子无非就是无中生有、夸张夸大。”
邵清扬眉头皱得更紧:“吴国公已经知道了?”
成王苦笑:“当然。本王为了保护王妃,不得已,才求到你这儿来。”
成王说着,将手里的卷宗,递给了邵清扬:“这是吴国公勾结外敌,卖国求荣的证据。麻烦邵总指挥使赶在吴国公之前递进宫去。”
邵清扬皱眉:“只有这些?”
成王摇头:“成王府人手有限,到目前为止,只找到了这些。邵总指挥使那里如果有别的证据,也烦请指挥使大人一同呈上。”
邵清扬只得将那卷宗伸手拿了过来。
成王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沉重。
邵清扬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走到门口的灯笼底下,借着灯笼的微光,看向手中的卷宗!
卷宗记录十分详细清楚。要是旁人拿到,可能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可邵清扬是谁,专门办各种案子,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卷宗是伪造的。
成王还真是大胆。让他递一份假的卷宗进去糊弄皇上。到时候东窗事发,反倒是成了他的失误。
不过,吴国公既然打算对苏念念出手,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邵清扬连夜进了宫。
皇上看到邵清扬手里的卷宗,脸色黑沉,气得往地上一扔。
邵清扬赶紧拱手:“皇上您可别生气。成王这也是想保住他的王妃。”
“他孤单一个人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哄回去一个女人,可得好好宠着。要不然,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这么好的了。”
“为此,他要掀了吴国公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竟然求到我头上,也算是急病乱投医了。”
皇上冷笑不语。
邵清扬只得继续说:“他像是个石头桩子一样赖在我府门前,估计看到的人、得到消息的人,恐怕一点儿都不会少。”
“皇上,让他这般将微臣架了起来,微臣不得不配合他了。”
皇上快要被气死了。
明明他与吴国公一起设计成王通敌叛国。可惜了。居然成王提前一步,将这个帽子扣在了吴国公头上。
一旦踩实了,吴国公的证词将不再具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