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耶!”
朱雄英使出吃奶的力气控制住气息与嘴型,终于吐出了两个含糊不清但停顿有力的字眼。
“哈哈哈哈!”
朱元璋一把抱起他,朝着半空中轻轻抛起又接住,笑声快要把房顶掀起来。
“乖孙真的会说话了!”
他生怕自己一时情急听错了,连忙招呼云奇。
“你刚才听到乖孙喊咱爷爷了吗?”
还处于震惊中的云奇,忙不迭地点头确认。
尽管皇孙说得很含糊,但任谁听着都是在叫爷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孙如此早慧,一定是想陛下不要再为国事忧心。”
【云公公会说话多说些!】
朱雄英张着油乎乎的嘴,给朱元璋的脸上来了一口。
这把朱元璋逗得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心情确实开怀了不少。
“来,乖孙,再喊一声试试。”
“……耶?”
朱雄英这回别说使出吃奶的力气,他使出啃肉的力气他也喊不出来了。
但是朱元璋不在乎。
乖孙有孝心,比什么都强。
“乖孙你听咱念叨了这么久也累了,先休息吧,锻炼身体也要注意分寸,可别把腿给蹬罗圈咯。”
服侍的宫人当然不会以为,陛下这是在叮咛皇孙,连忙应下。
朱元璋把乖孙放进摇篮里盖上被子,这才快步离开东宫,出了大门,便让云奇去请刘基和薛祥来一趟。
“陛下,老大人和薛尚书正在巡街呢。”
“忘记这一茬了,那就等他们巡完了让他们来宫里吃午饭。”
设立酒司,并制定一个更加细致的御商计划,这事两人能完成。
计划固然重要,谁去实施更加重要。
派谁去,能把吉安侯那些人以最短的时间镇住呢?
朱元璋暂时没有好的想法,于是把它放到一边。
“咱先让妹子给咱补补鲁国史去。”
以前的他对经商毫无兴趣,如今的他要对那些靠着操纵经济,对别的国家造成致命打击的史实逐字学习。
“哪怕咱没那个头脑,也得提防等到开通外贸后,别中了别人的阴招。”
此时朱元璋无比庆幸乖孙投胎到了老朱家。
要是去了别人家当皇孙,难以想象以前固执的自己管理的大明,在乖孙手里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马皇后听说陛下来了,连忙放下手里挖土种菜的锄头,迎上前去。
看到人是空手来的,她好奇起来。
“陛下不是让臣妾来尝新酿的国酒的?”
“……”
朱元璋舔脸一笑。
马皇后知道自己这次没口福了,更加好奇。
“陛下有事要臣妾去办?”
才下了早朝,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时候朱重八应该在华盖殿批奏疏,或是去工部吩咐国酒的后续事宜。
特意跑来找她却不带酒来,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事要请她出面。
“咱知道妹子读得书多,想问妹子齐纨鲁缟是什么典故?”
马皇后惊讶地看着不耻下问的朱重八,实难想到他是来讨教学问的。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以前她教朱重八认字读书的那段时光,声音不禁变得轻柔了许多。
“请陛下放心,酿酒又不是织布,需要改稻为桑,酿酒以前需要消耗大量粮食,并且主要以米为原料,可陛下的国酒不是解决了出酒量和原料的问题,因此只要管控得当,我认为比单纯的限酒效果更好。”
难得朱重八不再像以前做事那样,霸道的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因噎废食。
马皇后觉得她应当给予鼓励。
朱元璋握住马皇后的手,眼眶微红。
“还是妹子懂咱,但妹子你也别担心,咱已经知道怎么管控了,咱就是单纯的想向你请教学问的,除了齐纨鲁缟,妹子你还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相似的事不?咱家如今发展商业了,咱得学些这方面的手段。”
“……”
马皇后敏锐地察觉到,朱重八已经在别人得到了安慰,反应平平。
她不是一个妒妇,但她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朱重八的毛捋顺。
“妹子?”
“有。”
马皇后抽回自己的手,一本正经的回答。
“与齐纨鲁缟相似的手段,还有买鹿制楚,还有向衡山国买武器,让其百姓放弃耕地,这些都是出自管仲之手,利用经济控制,兵不血刃地击垮一个国家,陛下想效仿?”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些法子这么好,要是好用别人早用了,还轮得到咱?”
“法子虽好,但用起来时间跨度久,而且并且达到全国的官商都要听陛下的命令,不能有一个拖后腿,所以计谋再好用,没法用也是纸上谈兵。”
朱元璋了然。
就像乖孙说的层层递进管控酒业一样。
计划再好没办法实施,还是只能单纯的赚酒钱。
思来想去,朱元璋决定一事不烦二主。
在妹子这里上完课,又和刘基、薛祥吃完午膳,商量好具体细节问题,他直接让云奇把胡惟庸召进宫来。
“陛下,胡丞相要来,老臣是不是该告退了?”
要是让胡惟庸知道,陛下背着丞相大人,只和自己与薛祥商议国酒的事,而且这国酒还涉及到军饷的问题,可大可小。
不得让胡惟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得到了陛下的重用?
谁知,朱元璋却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笑了。
“咱就是趁你没走,才让他来的,彦祥你倒是可以走了,反正回头设立了酒司,你就只管酿造国酒,改进工艺和风味什么的,增加酒类,把出入账目记好就行了。”
“是,臣告退。”
薛祥以前对胡惟庸没有什么意见。
但经历了这次早朝,他巴不得不与胡惟庸同事呢。
只是等走出午门,看到胡家的马车驶来,薛祥猛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陛下打算让谁管理酒司?”
不会是……
没等薛祥脑中冒出一个更严重的答案,胡惟庸让车夫立即停车,并赶紧跳下车。
这可把薛祥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步,暗中握紧了拳头。
要是胡惟庸还想找事的话,他现在正得圣心,跟胡惟庸打一架,大不了让陛下罚他在酒坊里再住两个月,也绝对不能再让胡惟庸拿他当棉花踩!
不料,之前对薛祥爱搭不理的胡惟庸,此时满脸堆着笑,热情地打着招呼。
“薛尚书,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