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祁兰君破水而出，将凌乱的头发随意拢到耳后，连呸了好几声，吐掉嘴巴里的脏水。
雨还在下，但是周围安静下来了。
视线范围内的高楼大厦似乎比山市的要新上一些，祁兰君浮在水面左右望了两圈，眯着眼睛看见不远处的一栋楼里，有人在看她。
察觉到她的视线以后，探出来的头顶猛地蹲下消失。
得先过去问问路，祁兰君心想。
此前青蟹临死反扑，整个城市都受了牵连，水底暗流涌动，她勉强抓住了江鱼抛向沈豪的方向。
可是城市也开始摇摇欲坠。
她不得不和那只青蟹拼命一搏，堪堪阻止它拉着整个城市一起沉没，可是自己也在最后关头失去意识。
看这些玻璃大楼，显然不是山市，更不是他们临时落脚的那个城市。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几天，被水卷到了哪里。
从背包里拿出一艘小游艇，祁兰君双手撑着自己爬上去，瘫在甲板上大口喘气，而后召唤出荣山。
“你没事吧？”
荣山在看见祁兰君的瞬间立刻蹲下，开始查看起她的情况。
由着他给自己检查，祁兰君浅笑道：“没事，有这条连衣裙在，不会有事的。”
向之前有人的那栋楼努努嘴，祁兰君道：“我们先去那边问问路。”
“好，你先进去，交给我吧。”
祁兰君刚想听荣山的话坐起来进船舱，身子一轻，双手下意识拢住他的脖颈，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苍白的脸色瞬间烧起不正常的红晕。
“你……。”
“你刚醒过来，需要我的帮助。”
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荣山不紧不慢，用木属性元气给祁兰君理顺吹干头发，看着她神情柔和，才放心去开船。
荣山好像越来越智能了，像一个不断迭代的智能ai，越来越有活人的味道，祁兰君扯过一个抱枕，舒舒服服窝进沙发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荣山屈膝坐在她对面，餐盘里放着准备好的晚饭。
饭菜很香，她的肚子被勾得咕咕叫。
“荣山你……。”
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卡牌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五分钟。
船舱里的灯光温暖明亮，荣山坐在灯下，灰色的眸子里有几点光斑，和一整个她。
祁兰君脸上一热，“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舒服。”荣山将餐盘推过去一些，“我已经打听清楚。”
拿出一张小圆桌，祁兰君干脆也坐在地上，一边听荣山说一边吃饭。
“这里是海市，离基地有五百六十四公里。不过路上并不危险，而且这里有很多异化人。”
很多异化人？祁兰君嚼着辣子鸡，抬头看了荣山一眼，他顺势拿出一双筷子开始挑出鸡肉块。
“嗯，这里的普通人和异化人之间相处得还算不错，每隔五天都会有几个开放墟市，用来以物换物。”
“明天上午七点开始，这个墟市会持续一整天，位置就在往北两公里的商业广场里。”
墟市，海市。
想起卫峰曾说过关于龙的消息，最后就是出现在海市，墟市人来人往，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消息。
至于基地那边，有沈豪在，应该不是问题。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荣山万年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一个笑容，点头应道：“我们就在刚刚你说的那栋楼下，上面只有八个普通人，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没有大奸大恶之辈，他们说可以让我们去借住一晚。”
“好。”
睡在船上肯定没有睡在房子里舒服。
饭还没吃完，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荣山消失，祁兰君端着碗，拿着筷子怅然若失，几分钟后又打起精神支起火锅，一股脑往里放了一堆食材。
试图用食物的香气填满船舱。
“好香啊。”羊盛游捂着肚子，鼻子嗅着楼下飘来的香气，魂已经飞到了下雨之前的快活日子。
“走吧，盯了快一个小时了，也没什么动静，那个男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收好望远镜，印正心轻叹一声，先一步迈上台阶。
依依不舍地闻了闻水汽中带着的饭菜香，羊盛游嘟囔道：“真羡慕他们异化人，不愁吃喝。”
“明天就是墟市，我们这几天找到不少黄金，还有其他的物资，能换不少吃的，饿不死你。”
“饿是饿不死，可是也饱不了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全是淡淡的死感和浅薄的求生意志，听得祁兰君一阵好笑。
又吃了半个小时，将肚子填了个六七分饱，祁兰君跳上窗台，将船收进背包，慢悠悠往楼上走。
沿海城市地势较低，这栋楼看着像是学校的实验楼，孤零零伫立在一片水域中。
从楼梯间的提示来看，二十楼以下都被淹没了，只剩下不到六层的空间。
那些大学生，就住在倒数第二层。
刚走上拐角处的平台，祁兰君一抬眼看见了八个严阵以待的青春学生，手里都拿着武器，并没有你死我活的敌意，但是防备之心明显。
看着确实很小，五年前他们才读初中，如今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估计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朋友说你们可以让我借住一晚？”
停在楼梯中间，祁兰君拿出八斤土豆和四十斤香菜放在地上，不禁为香菜的好去处感到开心，“这是谢礼。”
土豆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是敦实，香菜的清香更是无孔不入，祁兰君没忍住，把香菜往前踢了几步。
果然是异化人，印正心警惕之心越盛，没错过那女子眼中的嫌弃，她不敢吃。
“这楼也不是我们的，不用给我们这么多东西。”
“啊？”
不要？那怎么行？！一人五斤香菜，不能不要。
“随便你们，我也不要。”
给出去的香菜再想让她收回去，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位小姐。”印正心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几人没忍住，咽着口水扯住她的衣服用眼神哀求。
而祁兰君已经越过他们往里走了，打量着路过的教室，随意挑了一间没人的实验室进去，“我睡这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羊盛游收好武器，探出脑袋不停点头，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香菜那飘。
看他们几乎都是这个眼神，祁兰君笑道：“那个叫臭菜，从我们那个世界带来的，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应该喜欢吃。”
使劲闻了闻，确认鼻尖全是清香，羊盛游不解，“很香啊，为什么叫臭菜？”
“……，”她给试图给香菜改名的计划开头就崩殂了，祁兰君淡淡解释，“哦，我念错了，不是chou，是xiu，闻起来有香味的意思。”
“哦哦，臭菜。”羊盛游看着那绿油油，还带着水珠的菜叶，觉得要是能吃到这一口，死了也值了。
“对了，明天你们去不去墟市？”祁兰君问。
“去。”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麻烦你们明天在墟市上帮忙打听一下龙的消息，我可以再给你们几十斤臭菜。”
不爱吃的就是不心疼，祁兰君恨不得一下子把庄园里堆着几千斤香菜全部送出去。
交易，印正心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看着其余七人的眼神，点头应下，“好，不过希望不大。”
“没事，慢慢找。”
待祁兰君进门，羊盛游几人一溜烟跑到香菜前痴迷地闻起来。
“闻起来真的好香啊，有毒我也认了。”
“同意，有毒我也吃。”
难得的学生心气上头，几人把土豆和香菜扛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开始煮饭。
馋得眼睛冒绿光。
印正心也就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