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继续追问,语气不紧不慢,却听出一股压迫。
“叶董,叶夫人,怎么不说话?”
“若这件婚服真是叶南枝的,你们为什么却把功劳给了叶云柔?”
“想来作为亲生父母,应当不至于厚此薄彼到这个程度……”
叶付成和秦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是啊少主。”助理与他一唱一和:“逼着亲生女儿把好东西让给养女,正常人做不出来,叶董叶夫人肯定也不会那么做。”
“我看,根本就是叶云柔害怕被秦家问责,所以推个替罪羊出来,少主,您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秦朔微微弯唇,视线压低,仿佛能穿透人心:“哦?叶云柔,是这样么?”
叶云柔浑身发颤,冷汗连连。
不行,她不能说是她偷了叶南枝的东西……
叶云柔求助地看向秦婉。
秦婉也在惊恐中回不过神,下意识把叶云柔挡在身后:“云柔没撒谎,婚服……婚服是南枝的……”
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保护好叶云柔,不管叶云柔是对是错,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别人的错处。
“秦女士果然是个‘好母亲’啊。”
秦朔幽幽开口:“以为婚服是宝物时,你的口中没有出现过叶南枝的名字;现在惹上了麻烦,婚服又成叶南枝的了。”
“秦某实在好奇,亲女儿在秦女士眼里到底算什么?算养女的垫脚石?”
秦婉面色一会青一会白,难堪得不成样子,她也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根本不是那么意思,她怎么会不疼南枝呢……但,但她不能拿云柔的名声开玩笑啊!
秦婉梗着脖子:“秦少主,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您该问责的人是南枝,云柔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秦婉,你当我傻么?”
秦朔声音骤然冰冷:“我秦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到了叶云柔手里,你却推出一个毫不相关的叶南枝顶罪,你真当秦家人都没脑子?”
“你怎么证明,婚服是叶南枝的呢?嗯?”
秦婉脸色惨白,叶维谦也踉跄一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叶南枝轻轻弯唇,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
——‘南枝,你要怎么证明婚服是你的?大哥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她说是她的,那就是她的了?她能证明吗?维谦,你不要听南枝胡说,她一定是嫉妒云柔,这婚服分明是云柔的功劳。’
从前他们说:‘南枝,你怎么证明婚服是你的?’
现在他们却成了被审判的那一方,必须回答秦朔的问题:‘你们怎么证明,婚服是叶南枝的?’
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和无助的被审判者,对调了身份。
现场安静下来,秦婉心里发慌。
要怎么证明……要怎么证明……
无论说什么,都是死胡同!
说她看见南枝摆弄过这件婚服?那就必须承认云柔捐赠婚服,是抢了南枝的功劳。
说她也不清楚?那就回到第一个问题上了,她都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南枝的东西……那,那要怎么帮云柔脱罪?
思绪千回百转间,秦婉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落了下来。
“怎么样秦女士,想好答案了么?”秦朔淡淡问。
“我,我……”秦婉喉头发干,对上叶云柔哭花的双眼,她狠狠闭上眼睛,心一横,选了第一种答案:
“婚服是南枝带来的,我看见过她摆弄这件婚服,是、是她的……”
台下响起哗然之声。
婚服真是叶南枝的?!不管叶南枝和秦家的纠葛,至少现在能确定,叶云柔这段时间的美名,全都来自于叶南枝!
秦朔故作不解:“原来秦女士知道婚服是南枝的东西,那为什么又成了叶云柔的?”
“因为,因为……”秦婉唇瓣发抖,表情惨白惊恐,周围的嘲讽声差点把她淹没:“因为,云柔即将嫁入宋家,我们,我们就想……帮云柔搏个好名声……”
秦婉这话说完,周围人都震惊了。
这是一个亲妈能说出来的话?叶云柔是你女儿,叶南枝就不是了?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
秦朔冷了脸,目的达到,也懒得绕弯子了。
“秦女士,你说的话漏洞百出,秦某很难相信。”
助理趁机插话:“少主,属下觉得您也别白费口舌了,这婚服八成是叶云柔从秦家偷的,不如把叶云柔带走,严加审问,叶云柔总会开口。”
秦婉喉头发苦,怎么解释了这么多,事情又绕回去了?
秦朔也收回目光,淡淡点头:“也好,都不肯说实话,那就带走吧。”
警卫员上前,叶云柔脸色瞬间惨白。
不可以,被秦家抓走她就完了……
回忆起被关在拘留所的日子,惊恐涌上大脑,叶云柔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不不不!不是,是实话!我没偷秦家的东西!”
“婚服……婚服是我从姐姐房里拿走的……不是我,偷了秦家婚服的人不是我!”
……
……
周围陷入诡异的死寂。
叶云柔……承认了?
虽然这件婚服是秦家的传家宝,可叶云柔又不知道,她以为是叶南枝的东西,顺理成章就占为己有。
如果不是秦家执意追责,估计叶云柔根本不会承认!
这养女真是好阴险,好恶心!
明明叶云柔才是多余的那个,她却能联合叶南枝的亲生父母兄长,把叶南枝排挤出叶家。
今天霸占婚服文物,明天霸占什么?
叶付成和叶维谦脸红得像在滴血,难堪的抬不起头来。
只有秦婉浑身哆嗦,还把叶云柔护在身后:“秦、秦少主,云柔因为一时贪心,偷走了南枝的东西,她已经知道错了。”
“您若是真要追责,也该……追责南枝。”
秦婉深呼吸,觉得自己这是大义灭亲。
云柔已经这么惨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南枝,为什么没有付出代价?
她帮秦朔找到了真正的小偷,秦朔无论如何,也会卖她一个面子,放过云柔。
秦朔冷冷地笑了一下:“追责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