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碧姬见李蓟在餐桌前忽然走神，轻轻呼唤道。
“喔！”
公子蓦一回首：“什么事。”
“你在望什么呀！”
“我在看，……这的确好多人呵。”
李蓟心不在焉地答道。
但心底下，却是对楼上的那个“波斯女主”，萌生了一种说之不清的奇特感觉——
她虽然由两个人高马大的胡女服侍，穿着也是波斯人时下最流行的样子。但轻纱后面隐约可见的那丝娇俏、和沉寂中深不可测的黑色眼睛，却透露出了她迥异于胡人的斑斑痕迹！
“这女子，是何来路呢？”他默默想道。
李蓟的心头不由一跳：“为什么只望了她一眼，甚至连面貌都看不太清，就感觉如此熟识呢？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分’不成！
只是这缘分，究竟起于何处呢，……是前世？今生？还是，仅存于梦里……，哎！”
他不由自主的暗自一叹。
在自己残缺而稀有的记忆里，梦里梦外的女人总共就这几个：“子鸢”、“媚娘”、和姓“美”的那个姑娘”，以及自己身边的白姬与碧姬。
而这个女子，光从装束与神态来看，却是从来未有过的，难道真如道家所言：是前生的遇、成就了今世的缘嘛？
……
“公子，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碧姬好奇的望了望公子，并顺着他的目光、向楼上一望，蓦地睁大了眼睛：“哎！——秋茗秋茗、快看那儿、骑马那几个骚货！”
她一下发现了楼上的美智子主仆，并认出了她们。
可秋茗这会儿，却懒得理她。
因为菜已经上齐了啊，正忙着给公子斟酒布菜呢：“公子，您先尝尝这酒！”
李蓟这时也回过神来，借故一笑说：“酒我是不喝的了。初次出门，你们也都少喝点吧。”
可碧姬就这么被大家“无视”，心里自然不服气的，捅了捅白姬说：“姐姐快看，那就是传说中的波斯猫嘛？——哎，秋茗，你是不是属老鼠的啊，怎么到哪儿也招猫呢，都跟到这里来了！”
这不就是挑事儿嘛！
秋茗再次无辜躺枪之后，就不惯着她了，但也不接她的话茬，而是招呼旁边的伙计说：“唉，你们店里还养着鸟吗？”
一个伙计赶忙凑过来：“没有啊，客官。”
“没有？不对吧，我明明听到了吵闹的鸟叫声！”
伙计一摸头说：“有……吗？呃，那或许是只野鸟吧！”
李蓟知道秋茗在“借桑骂槐”呢，不觉会心一笑，故意问他说：“秋茗，今天出来，银子多吗？”
秋茗忙答道：“公子要多少？”
“五两有吗。”
“这点当然有，不知公子哪厢使用？”
“在车里听白姬她们一说，我倒真的想买只金丝鸟笼了。回头就把你听到的那只多嘴野鸟儿，装到笼子里头，免得整天吵闹个不停！”
秋茗会心一笑，顺势找补说：“哦，对！——不过公子：只把它关起来，它会叫的更欢，倒不如剪翅去尾、赏给小的吧！”
碧姬自然听得懂这主仆的“弦外之音”，脸腾就红了！
一抬手、拍到了秋茗肩上：“剪剪剪、剪你娘个头啊！——信不信姑奶奶把你给剪了，也省的在这叽叽歪歪！”
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惊动了四座，更引起了蝎皇盛茵的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中国人，即便这古时候也挺懂浪漫呵！
她悄悄扭过脸儿，借机审视了下李蓟。
但除了身材、音色有点像樾亭外，其他如面容、语气、神情、和举止，却大相径庭，根本没有他棱角分明的那种帅气，以及令人暖心的那种朴实、端正、与不苟言笑！
这令她有些失望，同时感觉很受伤：“本君已经坐拥整个西域了，可为什么，对最懂自己的那个人却总是求之不得呢？”
她用忧伤的眼神，怀揣着仅存的一点侥幸，再次望向李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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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会儿，已经醉意全无了。
趁着大家忙于吃喝的空档，他还在纠结于对楼上的那种独特感觉，甚至有了一种去与她“不期而遇”的冲动！
“公子、各位，这菜还吃的惯嘛！”
“瘦猴子”的殷勤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急一回眸、唰的打开了玉扇。
伙计一边收拾着旁边空下来的桌椅，一边特意问碧姬：“这些全是本店最得意的招牌菜，哥儿觉得怎样？”
碧姬正啃着一块鸡翅呢，好容易才闲下嘴儿来：“嗯……还不错。——只是，你说过的那个酒呢？”
“你喝的那不就是！”
小二说着，举起桌上的酒壶又给她斟满。
秋茗瞬间闻到了酒香，忍不住一吸鼻子：“好香！——真的是女儿红啊？那给我也来一点儿吧！”
说着捧起杯子。
碧姬则趁机报复，狠狠的一拍他手背说：“滚远点儿！——就这熊样儿还喝女儿红呢？小二，去给他来二两鹤顶红！”
小二笑着把酒壶一放：“呵呵，小的这可不敢！”
然后一摆手、带人离去。
碧姬啜饮了一口美酒，故意咂下滋味儿说：“啊，好香啊！”然后提起壶对白姬说：“公子是不喝的了，姐姐要不要来点儿？”
白姬掩口一笑：“小二没说之前，你怎就没喝出什么滋味呢？……呵呵，我是不善饮的，你也不要喝的太多。”
碧姬嘻嘻一笑：“哎，没品位，不知道我那是在故意眼馋某人嘛？你这样胳膊肘外拐，不喝拉倒，我自己喝！喝剩的，哼，就拿去喂王八。”
说着瞟一眼秋茗、一饮而尽。
气的秋茗瞪了瞪眼。
他对于小丫头的“霸道”，那也是无语＋无奈了。
白姬倒心怀了一丝“不忍”。
笑着取过壶，斟一杯放到秋茗面前：“小蹄子怎么说话呢。人家秋管家，怎么说也是庄上二把呀，怎么就成王八了？”
秋茗被这姐俩一唱一和给挤兑的，啪的一拍桌子：“小二！”
一个伙计应声而至：“客官有何吩咐。”
“二斤老烧！”
“得嘞！”
小二答应一声下去。
碧姬一捂嘴儿，冲白姬挤挤眼说：“二斤老烧哎！——某人这是想不开了，要红烧王八了吧，哈哈哈……”
俩丫头伏桌而笑！
李蓟也不觉莞尔。
对他们的打闹，平时司空见惯了，自然也不加理会。
随意的吃了点菜、饮了点茶后，心里依旧牵挂着楼上，就起身说道：“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
然后离开。
白姬急忙喊住他：“公子，你的玉扇！”
然后抓起桌上的扇子，送了过去。
李蓟刚要回身去接，忽然看见账房的门一开、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走了出来，不由一怔：
今天可奇了怪了，怎么看谁都这样眼熟呢？……瞧这少年，也好像在哪见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