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厄里斯魔镜所在的废弃教室回来后,那个夜晚剩下的时间在一种异样的沉默中度过。哈利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几乎没有再说话,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连罗恩的追问都没有理会。
洛杰则回到了拉文克劳塔楼。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拿出笔记本,就着窗外洒入的清冷月光,仔细回忆和记录着关于厄里斯魔镜的每一个细节:它那华丽古朴的金色镜框,上面雕刻着的、似乎蕴含着古老智慧的奇特铭文(他凭着记忆,尽可能准确地描摹下了它们的形状),镜面散发出的那股独特而强大的、直接触及灵魂深处渴望的魔法能量波动模式,以及它对哈利产生的、近乎催眠般的强烈精神影响。
“直接映照内心最深渴望……这种力量太可怕了。”洛杰在笔记旁写下自己的判断,“它并非主动攻击,却比许多黑魔法更容易让人沉沦。其运作原理,恐怕涉及到了对灵魂、潜意识和‘愿望’这种抽象概念的直接干涉,这远超常规魔法的范畴,更像是……规则层面的造物?”
他对这面镜子的研究兴趣,甚至暂时压倒了对活点地图的好奇。因为它所触及的,似乎是更接近魔法乃至生命本源的领域。
同时,他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第二天一早,他用一种巧妙而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方式——或许是趁着去猫头鹰棚屋给霜羽送早餐(主要是它自己讨要的培根碎)的时候,将一封措辞谨慎的匿名信(只提及在某废弃教室发现危险魔法物品,建议处理)塞进了一只准备飞往校长办公室的普通校用猫头鹰的信袋里。他相信以邓布利多的智慧和对霍格沃茨的掌控力,应该能明白信中的暗示,并采取相应的措施。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几天之后,当洛杰通过观察哈利的行踪(他似乎还是不死心,又偷偷溜去了那个方向)和能量波动,确认那间废弃教室里的特殊魔法能量已经消失时,他知道,那面镜子大概是被邓布利多妥善处理了。哈利虽然因此失落了好一阵子,但也避免了更深的沉溺。
圣诞假期的剩余日子就在这种相对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氛围中度过。哈利的情绪在罗恩大大咧咧的陪伴和赫敏细心的开解下,渐渐恢复了过来,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魂不守舍了。三人组似乎也遵守了约定,没有再贸然去打探四楼禁区的秘密。
洛杰则充分利用这段难得的安静时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了日常课程的打扰,他可以整天泡在图书馆,或者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温暖的壁炉旁,进行他的研究和修行。
他继续在魔文和符箓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符号体系之间艰难地跋涉。他发现,单纯地记忆魔文形状和含义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去理解其背后所蕴含的“魔法逻辑”和“规则意境”。他开始尝试将一些简单的魔文(比如“光”、“守护”、“开启”)与对应的基础魔咒联系起来,分析它们在调动魔力、构建效果上的异同。“Lumos咒需要特定的音节和手势来‘激发’光元素魔力,而‘光’魔文似乎是直接通过其结构本身来‘锚定’和‘引导’光元素……一个像是主动‘呐喊’,一个像是被动‘共鸣’?”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样的类比。
绘制“混合结构”符箓的尝试依旧困难重重,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但洛杰并没有气馁,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能量的性质、规则的边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有时,当他耗尽心神,终于成功绘制出一张效果比普通符箓略有提升(比“安神符”的效果更深沉平和)的实验品时,那种攻克难题带来的满足感,甚至超过了魔咒课上轻松获得教授赞扬的时刻。
对活点地图原理的理论推演也在缓慢进行。赫敏之前找到的关于“城堡感知网”和“共鸣魔法物品”的线索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开始构思一个极其简化的模型:假设城堡是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每个生物是移动的“信号源”,而活点地图就是一个拥有极高权限的“客户端”,通过某种未知的“协议”实时访问和显示数据。“关键还是在于那个‘协议’和‘权限’是如何实现的……”他知道这距离真相还很遥远,但至少有了一个可以继续深入的方向。
那个简易“警报器”的制作也磕磕绊绊地进行着。他发现将月长石粉末加入金属基底,确实能提高对情绪能量的敏感度,但如何精确地设定阈值,只对“恶意”或“危险”等级的情绪\/魔力波动产生反应,同时屏蔽掉日常的情绪起伏和无害的魔法波动,这成了一个新的难题。“或许……需要引入某种‘过滤’机制?类似于道家符箓中的‘辨识’类符文结构?”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资料查阅和实验设计。
除了这些“外部”的研究,洛杰也没有放松“内部”的修行。假期的安静环境非常适合内观和梳理炁息。厄里斯魔镜的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心”的力量既能创造奇迹,也能滋生幻象和心魔。这促使他在日常打坐中,更加注重“守心”和“破妄”的功夫。他尝试在入定时观想镜中可能出现的、诱惑人心的景象(比如前世的成就、修行的捷径、甚至家人的幻影),然后用意志力和金光咒的“照破虚妄”之意,去勘破这些幻象,以此来锤炼自己的心境,坚定道心。
这种独特的修行方式效果显着。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变得更加凝练、坚韧,面对霍格沃茨无处不在的魔力干扰和情绪能量波动时,内心的定力也更强了。他甚至发现,在进行变形术这种需要高度“唯心”驱动的魔法时,虽然依旧困难,但似乎……偶尔能抓住那么一丝摒除杂念、纯粹“意念”勃发的瞬间了?虽然这种瞬间极其短暂,变形效果也依旧不理想,但这微小的进步,如同在厚厚的冰层上凿开了一道细缝,让他看到了打破自身瓶颈的希望。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圣诞假期就走到了尾声。当返校的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回城堡,带来假期的喧嚣和活力时,洛杰站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窗前,望着窗外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的场地,心中默默盘点着假期的收获。
魔镜的谜团暂时告一段落,研究方向有了新的进展,修行根基也更加稳固。但与此同时,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也悄然在他心头升起。
返校后的奇洛教授,状态明显不对。他不仅更加憔悴和神经质,头上的紫色围巾裹得密不透风,仿佛下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洛杰甚至好几次在课堂上,用炁感捕捉到从那围巾下方泄露出的一丝极其微弱、但阴冷邪恶到极致的黑暗气息!那气息……与他在禁林边缘感知到的、在厄里斯魔镜附近感知到的、以及奇洛本人身上那股被掩盖的能量,同出一源,但似乎……更加凝实和活跃了?
“他在做什么?伏地魔的残魂在恢复力量?还是……在准备最后的行动?”洛杰心中警铃大作。
而根据罗恩返校后兴奋地(当然是私下里)透露的消息,海格的小屋最近总是烧得很旺,而且海格本人神神秘秘的,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火龙蛋……恐怕真的要孵出来了。”洛杰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麻烦,再加上一个蠢蠢欲动的黑魔王残魂……”
新的学期开始了。霍格沃茨城堡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似乎依旧宁静而充满魔力。但洛杰知道,平静只是表象。隐藏在日常之下的暗流,已经开始加速涌动。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眼中闪烁着冷静而坚定的光芒。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需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