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科英语开考前，路思遥咬着2b铅笔发呆。
窗外的合欢树簌簌落着粉白花瓣，让她想起宋时悦总别在耳后的那朵小花。
“同学，答题卡。”监考老师敲了敲她的桌子。
路思遥翻过答题卡瞬间僵住了，背面用铅笔浅浅画满了长短不一的横线。
这是上周宋时悦教她的摩斯密码，当时她们躲在器材室里，宋时悦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动：“记住，长划是嘟——，短点是滴·”
监考老师狐疑的目光扫过来，路思遥赶紧低头涂准考证号。
指尖却在发抖，铅笔芯“啪”地折断。
那些排列组合在脑海中自动解码：
·-·· --- ···- · （LoVE）
·-· ··· ···- ·-· （R路）
··· -·-- ··-- （SY悦）
最后一行是数字：19:00·-·-·（天台见）
路思遥用橡皮擦去证据时，发现监考老师正盯着宋时悦的座位，那个永远挺直的背影今天格外单薄，校服领口露出半截退烧贴。
交卷铃响时，路思遥第一个冲出考场。夕阳把云层烧成橙红色，她攥着书包带往实验楼狂奔，却在楼梯拐角撞进熟悉的薄荷香里。
“慢点。”宋时悦扶住她，手腕上还留着输液贴的胶痕，“我准备了…”
话没说完就被路思遥拽着往天台跑。铁门吱呀打开的瞬间，晚风卷着合欢花扑了满怀。
“宋时悦！”路思遥把人按在水泥柱上，“你疯了吗？高考答题卡上写摩斯密码！”
“用的h铅笔，阅卷扫描仪识别不到。”宋时悦从书包掏出保温杯，“而且…”
路思遥突然噎住，保温杯里飘出浓郁的姜糖香，正是她每次生理期要喝的味道。
“你连这个都记得？”
“你抽屉第三层左侧的暖宝宝，”宋时悦推了推眼镜，“有效期到明年三月。”
路思遥耳朵发烫，抢过保温杯灌了一大口。
甜辣的味道直冲鼻腔，呛得她眼眶泛酸：“要是被发现了…”
“那就复读。”宋时悦突然说，“和你一起。”
（宝宝们现实中可别这么玩哈）
晚霞在这一刻烧到最艳，路思遥看见宋时悦白衬衫领口下未愈的吻痕，那是三天前在医务室偷尝禁果的证据。
她扯过对方的领带，在唇齿间尝到退烧药的苦与姜糖的甜。
……
填报志愿那天下着暴雨。路思遥钻进网吧时，宋时悦已经坐在角落，屏幕上蓝光映得她侧脸如白玉。
“我做了个程序。”宋时悦点开伪装成游戏界面的填报系统，“输入密码才能看到真实志愿。”
路思遥看着登录框跳出的提示：［请输入暗号］，突然想起上周她们在电影院看的谍战片。
“要同时输入才生效。”宋时悦的膝盖在桌下轻轻碰她，“就像核按钮。”
路思遥在键盘上敲下“1314”，转头看见宋时悦的屏幕亮起星海特效。
北大心理系与清华计算机系的志愿表并列浮现，特别备注栏赫然写着：
“申请混住宿舍（需与宋时悦同学共同进行跨学科研究）”
“你！”路思遥去掐宋时悦的腰，“正经填报系统哪有这种选项！”
宋时悦边躲边笑，眼镜滑到鼻尖：“昨晚黑进教务系统加的…嘶轻点！”
暴雨拍打着霓虹灯牌，路思遥忽然安静下来。
她们的头靠在同一副耳机上，循环播放去年英语演讲的录音。
宋时悦冰凉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在鼠标右键按下确认键的瞬间，路思遥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路思遥正在火锅店帮忙。
快递盒沾着牛油香，她拆到第三层才发现黑色天鹅绒盒子。
“这啥？”路爸爸凑过来，“北大现在送首饰？”
戒指内圈刻着“LY→SY”的量子纠缠符号，附赠纸条上是宋时悦的字迹：［大理的苍山雪会化，洱海月会缺，但电子自旋方向永不改变］
路思遥红着脸藏起戒指时，手机震了起来。
视频那头，宋时悦正在拆清华的录取文件，两张火车票从档案袋滑落——K9627次，下关到丽江，发车日期是七夕。
“你什么时候…”
“你爸给的火锅店VIp卡。”宋时悦晃了晃烫金卡片，“他说要考验我吃辣的水平。”
路思遥望着后厨偷笑的父亲，突然发现宋时悦背后的玻璃柜里，整整齐齐码着她这些年送的所有礼物：褪色的草莓创可贴、写满公式的餐巾纸、断掉的橡皮筋……
“宋时悦，”她对着镜头举起戒指，“你这是在求婚？”
屏幕忽然晃动，宋时悦的耳尖在夕阳下红得透明：“是预录取通知。”
路思遥还要说什么，视频突然中断。门铃叮咚响起，宋时悦喘着气站在火锅店门口，白衬衫被汗水浸透，手里举着两张火车票。
“现在改签，”她眼睛亮得惊人，“还赶得上今晚的苍山落日。”
路思遥抓起书包就往外跑，身后传来父亲的吆喝：“给人家拿瓶冰可乐！哎现在的年轻人…”
夏风掠过古城墙时，她们在出租车后座十指相扣。
路思遥摸到宋时悦无名指上的银戒，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天，原来薄荷糖的保质期只有两年，但初恋的滋味，可以保存一生。
K9627次列车穿过隧道时，路思遥正趴在软卧包厢的小桌板上涂涂画画。
宋时悦靠在窗边沉睡，氧气瓶导管从她鼻尖垂下，在高原反应中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影。
“醒醒，该吃药了。”路思遥轻拍她的脸，指尖触到枕边散落的纸星星，那是今早在昆明站买的纪念品。
一颗淡蓝色星星突然从宋时悦衣领里滑出。
路思遥好奇地拆开，泛黄的便利贴上字迹晕染：“2019.10.7 路思遥今天瞪了我三次，比昨天少一次。希望明天能和她说话——SY”
列车剧烈晃动，宋时悦惊醒时，正对上路思遥含泪的眼睛：“这是高一运动会…你崴脚那天写的？”
“本来想夹在冰敷袋里…”宋时悦耳尖通红地去抢，“还我。”
争夺间其他纸星星洒落满地。路思遥拆开粉色的那颗：“2020.4.12 路思遥把奶茶泼在欺负何菲的男生头上，我偷偷处理了监控录像”
翠绿的那颗写着：“2021.1.1 新年愿望：让路思遥主动亲我”
“宋时悦！”路思遥举着纸条把人压在下铺，“这些账我们得慢慢算。”
列车恰在此时驶出隧道，阳光如鎏金淌进车窗。
宋时悦仰头吻住她的质问，氧气面罩在颠簸中滑落，直到乘务员敲门提醒：“前方到站大理，请准备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