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闲医馆的卯时三刻飘着木樨香,虎娃蹲在门槛上给新到的药柜刻“防鼠鬼脸”,刀刃在楠木上打滑,把鬼脸的眼睛刻成了算珠形状,舌头还歪向药柜缝隙:“凡哥哥!老鼠要是敢啃黄芪,就让鬼脸吐算珠砸它!”
张一凡敲着算盘从账房出来,算珠上粘着虎娃偷撒的木樨花瓣:“小崽子!木樨香引蝴蝶,你倒用来防老鼠?”话虽这么说,却看见药柜上摆着个新木雕——正是照着苏挽月倚在药柜上的模样刻的,马鞭梢还缠着串算珠。
前堂传来竹筐碰撞声,卖豆腐的李娘子挎着篮子进门,篮底垫着绣着鬼脸的布帕:“苏东家,给您送块石膏豆腐,虎娃刻的‘护浆鬼脸’可灵验了,浆水三天都不坏!”苏挽月接过豆腐,发现布帕角落绣着极小的青牛纹,与张一凡袖口的刺青分毫不差。
“苏姑娘,该喝木樨蜜了。”张一凡递过粗陶罐,罐口刻着举银针的鬼脸,裙摆缠着算珠纹路,“小桃说您最近总咳嗽,这蜜是用青牛村的木樨花和药渣泡的。”苏挽月摸着罐沿的忍冬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账房核对解毒粥的食材,算珠声混着捣蜜的臼响。
巳时三刻,西市药商王胖子的徒弟缩头缩脑地进门,怀里抱着包当归:“张先生,我师父说……说想进些虎娃刻的防虫鬼脸。”张一凡的算珠在当归上蹦跳:“进货可以,先把仁心账上的三十两善款补上——”他忽然指向虎娃刚刻的“算账鬼脸”,“鬼脸的算珠眼睛,专盯漏算的良心。”
虎娃趁机塞给学徒个木雕药铲,铲面上的鬼脸正“铲”着算珠:“拿好!铲药时看着笑脸,戥子准保不歪。”学徒看着木雕上的太极纹,突然想起师父说过这是老商盟的标志,慌忙点头称是。
午后晒药坪飘着甘草香,苏挽月看着张一凡教虎娃在药包上刻“溯源鬼脸”,每个鬼脸的嘴角都叼着药材名:“羌活刻成举马鞭的,防风刻成握算珠的,倒像是给药材安了个小护卫。”
“苏姑娘可知道,”张一凡忽然压低声音,算珠在掌心蹦成蝴蝶,“王胖子今早托人带话,说城西新开的药铺想仿咱们的鬼脸药包——”他忽然一笑,露出虎牙,“可惜他们没虎娃的刻刀,刻出来的鬼脸比哭还难看。”
暮色漫进医馆时,李玉娘的信鸽送来西域香料,附赠的锦缎上绣着个举算盘的鬼脸,旁边写着:“听闻张先生在算木樨蜜的账,本宫的香料可抵十坛蜜钱。”虎娃立刻抱着锦缎跑向后堂,嚷嚷着要给苏挽月刻“香粉鬼脸”。
亥时的月光爬上飞檐,苏挽月坐在账房核对药方,发现每帖药的备注栏都多了行小字:“苏姑娘今日咳嗽三声,忌生冷——张一凡”。墨字旁边画着个举着姜汤碗的鬼脸,马鞭甩得比算珠还快。
“张先生倒是管得宽。”她轻笑,指尖划过墨迹,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虎娃的嘀咕声:“凡哥哥又在晒药坪刻木雕了,这次刻的是两个人,一个举银针,一个拨算珠,中间还站着个举刻刀的小崽子……”
更夫敲过二更,张一凡抱着算珠荷包推门进来,腰间别着个新木雕——正是虎娃说的三人像,底座刻着“半闲三绝”。“送给医馆的,”他挠挠头,算珠声比平时轻了三分,“虎娃说,咱们三个凑一起,算珠能拨出花,刻刀能刻出蜜,银针能扎跑所有坏心眼。”
苏挽月看着木雕上歪扭的笑脸,忽然发现张一凡袖口的青牛纹旁多了道刻痕,正是她马鞭的形状。药香混着木樨味在账房流转,算珠与刻刀的交响里,有些东西正像晒药坪上的木樨花,在时光里悄悄酿出甜味。
当虎娃的鼾声混着老青牛的反刍声传来,苏挽月摸着木雕上自己的马鞭纹路,忽然轻笑——这算珠缝里漏出的木樨香,原是少年用算珠和刻刀缝补她心防的针脚,让那些曾以为坚硬的偏见,都化作了药包上带着笑纹的人间烟火。
鬼脸灯在夜风中摇曳,映着账册上未算完的善款账,却让这晚的木樨蜜,在算珠与刻刀的私语里,甜过了长安城所有的商道权谋。毕竟,对他们来说,最妙的算计从来不是银钱加减,而是让彼此的身影,在医馆的灯火里,渐渐酿成了比药香更暖的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