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佛光流转,道韵氤氲。
沈舟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他的三百六十五处正穴,此刻如同宇宙初生时被点亮的星辰,闪烁着微亮的光芒,隐隐与穹顶上的图案相契合。
那些寸寸断裂的经脉,如今已非焦黑破碎的管道,而是化作了一条条能丈量天地的经纬线。
沈舟觉得好似掀开了某块厚重帘幕的一角,霎时间,万籁不再是杂音,气机也不再是湍流,它们皆成为心湖上清晰可见的倒影和涟漪。
以心为镜,映照万法!
他竟踏出了从云变通往空明的第一步!
叶无尘的一掌,挨得着实不冤!
沈舟缓缓睁开眼,一喜后又是一喜!
两位绝美女子正坐在他身侧,这么好的机会,岂有放过的道理!
小半炷香后,沈舟眼中的炽热被无奈所取代。
温絮察觉到池水的异样,长舒一口气,柔声笑道:“醒了?今日没有毛手毛脚,值得表扬。”
阿依努尔想起桃花林马车上的一幕,脸颊微红。
沈舟哀叹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换你们上来自己动。”
他侧过脑袋,认命道:“不用怜惜我!”
片刻后,两位女子将衣衫重新穿戴整齐,立在水池边缘,异口同声道:“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哈。”
殿门被人推开,苍梧帝君率先走入,后面跟着几位王爷和沈氏一族的宗老。
沈凛收敛笑容,“快起身,躺着像什么话?”
不能给臭小子太多好脸色,不然容易助长其嚣张气焰。
沈舟轻咳两声,“药量不够,再添点,实在没力气。”
匆匆赶到京城的林明远开怀道:“舟儿放心,只要你喜欢,咱每天都这么泡!”
外甥的事,就是林家的事!
沈凛嘴角一抽,“不能如此浪费,臭小子既已清醒,可以慢慢休养。”
他可不是心疼银子,只是叶无尘交代过,境界回升,有助于感悟武道。
对!跟钱无关!
沈舟在温絮和阿依努尔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干爽衣袍,坐于软榻中,被抬出殿外。
京城的冬天,雪总是没个尽头。
林欣将被角掖紧,又在儿子额头上探了探,体温偏高。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肯滚落。
沈舟宽慰道:“娘,没事的,最多小半月,我就能完全康复。”
沈凛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三年内,能否突破空明?”
沈舟嘁了一声,“小瞧我?”
“那就好。”沈凛不咸不淡道,空明境不管遇见何种危险,自保不难。
林明远推着轮椅,朝左前方挪动一步,掩嘴道:“情况怎么样?”
温絮虽自小称呼他为舅舅,但其实跟亲爹没什么两样,“身体无碍,经脉…”
林明远恼火道:“我是问你!家里不催就不着急?”
他的两位兄长战死沙场,自己又因腿疾无法生育,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沈舟和温絮身上。
阿依努尔眼神飘忽,碧绿眸子中满是好奇,“原来你也…”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松快不少。
沈凛哈哈大笑,“先说好,不管是谁的孩子,都得放在朕身边养一段时日。”
沈珩还未出世,他便安排好了一系列计划,保证能为苍梧培养出一代贤王!
至于温絮的子嗣,则又有不同,要学习真正的帝王之术!
起码不能像他父亲一样,整日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
沈墨庵微微躬身,“老夫在宗人府打造了几间暖房,沈氏家学当有传承,最少得两…”
他突然改口道:“三个!最少得三个男丁交由我等教导。”
一宗令,两宗正!
沈凛撸起袖子,佯怒道:“敢跟朕抢人?你们要翻天不成?”
跟皇帝一母所出的沈竹蹊轻摇美人扇,“陛下身为长兄,该让着弟弟。”
沈凛愤愤不平道:“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朕小时候对你们有多好,都忘了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砚溪反驳道:“啃了一口的糕点,缺了腿的烤鸭…”
沈承烁越听越不对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秦王府的子嗣皆不成器,都怪儿臣疏于教导,如今为时已晚。”
“万幸珩儿即将出世,不如送来我家,兵法一途,儿臣自认不输他人,定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现在不开口,排队得排到猴年马月,眼前的这群长辈,可没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沈承璟揪住弟弟的脖领子,欲将其拽起身,“陆家世代从文,鸢儿的孩子跟你学兵法,岂不是有辱门楣?”
沈承烁纹丝不动,“怎么,送去你家?”
沈承璟仰起头,“本该如此!玩具软塌,先生教习,婢女仆从,厨子伙夫,晋王府应有尽有,全是本王亲自挑的,连冬袍夏衫都装了满满几十箱!”
晋秦两王如果有人能继承皇位,再传给齐王世子,那么沈舟跟他们儿子没差,给孙子准备东西,有错吗?
沈凛转身,意味深长道:“任重道远啊”
沈舟翻了个白眼。
…
即便过去了三天,朱雀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武者们目光锐利,扫视着眼前小山般的武器堆。
左威卫在一旁维持秩序,生怕他们打起来。
有个汉子抱着空荡荡的刀鞘,呼唤道:“媳妇,你在哪?别玩了,我这几日都没睡好。”
说完他吼道,“上面的破烂是谁的,速速拿走,别逼我发火!”
一男子握紧短矛,回怼道:“吵什么?我老婆还有一半不知在哪呢,就你急?”
左威卫大将军叶无救本想按照兵刃造型帮忙分类好,但武者们死活不让,说什么,“其他男人的手,会玷污宝具上的灵性!”
远处的秦司秋头疼欲裂,忘尘墟不该断情绝欲吗?为何师父嘴里有这么多怪话?
她很怀念在山上的日子,清净。
一旁的妇人喋喋不休,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不该把鞭子借给齐王世子。”
秦司秋揉了揉太阳穴,生平第一次顶撞道:“师父,您也借了。”
“老身一把年纪,自然无妨。”妇人火气更盛,“但你不一样,这跟让殿下摸了身子有何区别?”
说书先生们的耳朵时灵时不灵,只听见了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