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地说,是寄附于他识海内的陆虚灵的元神,趁他心防薄弱之际,强行控制了他的身体,酿下了此等大祸!
他知道自己无法面对许安,因为他亲手杀死了许安的亲人。
虽然是被陆虚灵控制,但这血债终究是由他的双手所造。
“小师弟...我罪孽深重,我该如何赎罪...”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暗紫色的丹药,这是他在永夜殿的一个据点中找到的,是一种能让神魂寂灭的毒丹。
现在,他决定用它来结束自己的罪恶。
“我不该活着...不该...”
就在他准备服下毒丹的那一刻,耳边又响起了陆虚灵的声音:“你就这样放弃了吗?难道你忘了,太一门的仇还未报,许安还需要你的帮助。”
陈文彬的手顿住了,那枚泛着暗紫色光芒的丹药在指尖微微颤动。
他抬起头,木然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痛苦、迷惘、懊悔、挣扎、不甘。
“放下丹药,文彬。”
陆虚灵的声音由严厉变得温和起来,如同当年指点他修行时那般循循善诱:
“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逼你小师弟出来承担他的责任。你有何错之有?而且死的,不过都是一些凡人罢了。”
“现在一切都在往为师原先预计的方向发展,你看,你小师弟现在一门心思要找陆宇轩复仇。你需要出去面对他。”
“师父...”陈文彬浑身一颤,眼神逐渐从木然变为警惕:“不,你不是我的师父!你...你究竟是谁...”
陈文彬的声音中充满了怀疑与恐惧,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当然是你的师父,陆虚灵。”那声音笑了起来,却与陈文彬记忆中慈祥的师父判若两人,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只是,你们从未真正了解过为师而已。”
……
三日后。
许安准备离开返回黄岭谷,这三日他都与赵三青同住,也结识了不少总庭的天之骄子,乃至结丹境的修士。
不过当听到许安在离开前,想要再去和李纯儿道别时,赵三青却坚持陪同。
一路上眼神警惕,似乎又怕他俩会进屋“私聊”许久,对此许安也是颇感无奈。
“香火道疗伤殿就在里面。”赵三青指着前方那座古朴淡雅的建筑,“纯儿应该正在里面为人疗伤,我们进去看看。”
推开那扇镌刻着草药纹饰的红木大门,一阵药香扑面而来。
殿内灯火通明,数十张疗伤床整齐排列,每张床边都有香火道弟子忙碌着。
有的在配药,有的在施针,有的则在运转灵力为伤者疗伤。
整个大殿井然有序,却又不失温暖。
许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大殿最深处的一间独立疗室前,围着一圈弟子,似乎在观摩什么。
赵三青带着许安挤了进去,从人群缝隙中,他们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一个身着白衣的背影正俯身为床上的伤者治疗。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手上泛着柔和的绿色灵光,正小心地将一片片翠绿色的灵叶敷在那人的伤口上。
每一片灵叶刚一接触皮肤,就迅速融化,化作点点绿光渗入伤处。
“左肩伤处骨骼已经接好,现在需要引导灵力修复断裂的经络。”她的声音柔和而专注。
“痛感会持续三日,但请务必忍住,不要服用止痛药,那会影响经络愈合。”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专业与温情并存的气质,仿佛不是在治疗一个伤者,而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周围的弟子们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不时轻声讨论,学习她的手法。
“李师姐,那个药引是否还需加入苦参?”一位年轻弟子小声请教。
“不必,此伤与寒毒无关,加入苦参反会阻滞灵力流通。”她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记住,医者需察人之痛,感人之苦,方能对症下药。药不对症,再珍贵也是无用;药若对症,纵使普通亦能救命。”
弟子们恭敬应是,认真记下这番教诲。
许安也在观察李纯儿治疗的过程,发现她治疗时手上泛起的绿色灵光。
那应当是对信愿之力的一种间接运用,并非如玉衡首座为自己治疗时那般直接引来信愿之力,化为银色光束。
“看来信愿之力的运用并非易事,或许与修为境界也有所关联。”许安心中默念。
“我师妹医术真是越发精进了。”赵三青忽然高声道,“上次见你还只能接骨,现在连断裂的经络都能修复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疗室内安静了一瞬。
正专注治疗的李纯儿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却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专注在病人身上,继续着后续的治疗步骤。
许安轻轻皱眉,小声道:“赵师兄,我们不如出去等候吧,看来纯儿治疗到了关键时刻,不方便同我们交流。”
“也好。”赵三青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二人于是退了出来,就在殿外等候。
约莫一刻钟后,李纯儿终于直起身来,轻轻抹去额头的汗珠:“好了,接下来休息三日,每日服用复元丹一粒,一周后便可痊愈。”
伤者感激地道谢,在弟子的搀扶下离开了疗室。
“李师姐,你四师兄来了。”一位女弟子提醒道,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门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还带了一个人...”
“哦?”李纯儿略显疑惑,随后恍然,“是许安吧?”
“是的...”女弟子欲言又止,声音骤然降低,“就是那个皇庭司之耻...”
“皇庭司之耻?”李纯儿眉头一皱,语气严厉,“这是谁编造的谣言?”
“师姐你不知道吗?”女弟子惊讶道:
“那人名叫许安,是皇庭司天藏卫之人,据说通过攀关系坐到了副巡察使的位置,这次在论道大会上哗众取宠,耍小聪明和李玄穹师兄并排而坐,结果反倒暴露了自己只是单灵根的事实。听说现在整个总庭都在议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