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说着,就出发了,结婚七年来,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没空出去散散心,现在彼此放下工作,出去看看龙国的大好河山,体验他们的休闲生活。
萧朔将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时,宋惜尧正趴在副驾驶车窗上数云朵。
七月的阳光穿过她新染的栗色发梢,在风挡玻璃上投下一片碎金。
她忽然转身,眼睛亮得像刚拆开包装的水果硬糖:“你说,第一站该先看山,还是先看海?”
他发动车子,引擎声混着她的笑纹一起漫进车厢。
后视镜里,她的围巾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颈那颗朱砂痣——七年来,他第一次注意到痣的形状像片枫叶。
“先去海边吧,”
他转动方向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听说夏天的海风能吹走所有工作的味道。”
上高速前,宋惜尧忽然指着远处的风车田笑出声:“萧朔,你看那些风车像不像?”
他顺着她的指向望去,蓝天下旋转的白色叶片间,依稀能看见七年前那个在洱海畔追着风筝跑的女孩,那时她的笑声能惊飞一滩红嘴鸥,而他举着相机,连对焦都忘了。
车载音响突然响起《去大理》,她跟着旋律轻轻哼唱,指尖在膝盖上打拍子。
他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根红绳,上面串着颗鹅卵石——那是今早她在小区花园捡的,说“带着它上路,就像带着家”。
傍晚抵达海市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橘子汽水色。
宋惜尧赤脚跑向沙滩,长发在风里开出黑色的花。
萧朔跟在后面,踩着她留下的脚印。
“我会陪你从晨光熹微,走到暮色四合”。
她在礁石旁蹲下,对着浪花举起鹅卵石。
浪退时,石头表面浮出细密的气泡。
“你猜这颗石头在地下埋了多久?”
她转头看他,睫毛上沾着海盐,“说不定比我们认识的时间还长。”
他在她身边坐下,潮水漫过脚踝,凉得让人想笑。
远处的渔船亮起灯火,像撒在深蓝天鹅绒上的碎钻。
他笑了,笑声惊飞一只停在礁石上的白鹭。
掏出手机,他把锁屏壁纸换成今早拍的合照——她站在玄关,手里抱着那袋鹅卵石,身后的鞋柜上,还摆着七年前蜜月时捡的贝壳。
潮水又涨了些,漫过他们交叠的影子。
宋惜尧忽然指着海平面:“快看,有流星!”
他抬头时,只看见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却在她眼里,看见了整个银河。
“许个愿吧。”她握紧他的手,红绳与他的腕表缠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浪涛更清晰。
海风带来远处的汽笛声,惊起一片海鸥。
萧朔睁开眼时,发现宋惜尧正对着鹅卵石说话,夕阳把她的侧脸镀成蜜色。
他忽然明白,原来最好的风景,从来不是山水,而是身边那个愿意和你一起数云朵、捡石头、看夕阳的人。
车子在暮色中驶向民宿,宋惜尧靠窗而睡,头轻轻歪在他肩上。
他调低音响音量,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她的同步起伏,忽然觉得,这才是他七年来,最想写进日程表的“重要会议”。
后视镜里,海岸线渐渐模糊,而漫天星辰,正为他们亮起。
民宿的木质楼梯砰砰作响,萧朔背着沉睡的宋惜尧上楼时,听见她在梦里嘟囔。
“萧朔,风车转了……”
月光从天窗斜斜切进来,在她睫毛上织出银色的霜,他忽然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时光的尽头。
萧朔摸出手机,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她在沙滩上奔跑的背影。
清晨的渔村被薄雾笼罩,萧朔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床头柜上的鹅卵石旁多了张字条:“去看日出,不许赖床。”
他在码头找到她时,她正蹲在渔船旁和老渔夫聊天,手里捧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
“阿婆说,清晨的第一碗粥要配海风喝。”
她递来勺子,指尖还沾着虾皮,“快尝尝,比你办公室的快餐好吃吧?”
粥里的蛤蜊鲜嫩多汁,胡椒的辛辣混着米粥的甜,在舌尖绽开。
“阿婆,你们出海时会害怕吗?”
宋惜尧替老妇人整理渔网,渔网上的蓝染补丁在晨雾中忽明忽暗。
老妇人笑着摇头:“怕啥?老伴在船头,我在船尾,风浪再大,船也是稳的。”
萧朔望着她们交叠的影子,忽然握住宋惜尧的手。
远处的雾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跃出海面,在她发梢溅起金色的火花。
午后租了辆电动自行车环岛,宋惜尧坚持要骑。
“坐稳了,萧先生。”
她回头笑,围巾在风里猎猎作响。
萧朔环住她的腰,感受着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棉麻衬衫传来。
灯塔在山顶俯瞰着整片海湾,宋惜尧把鹅卵石放进灯塔的许愿盒时,忽然发现盒底躺着枚生锈的硬币。
萧朔接过硬币,硬币边缘刻着小小的“x&S”——是他七年前的缩写。
他望着远处的风车田,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你说想去看海,我让你等项目结束,后来项目结束了,我们却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宋惜尧忽然转身抱住他,灯塔的风掀起她的裙摆,扫过他的小腿。
“现在我们来了。”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这颗鹅卵石,带着当年的愿望。”
他低头吻她。
远处的渔船开始归港,灯塔的光束扫过海面,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织出跳动的光斑。
许愿盒里的鹅卵石静静躺着,和那枚硬币隔着七年时光,却终于在同一个时空相遇。
车子驶过跨海大桥时,她忽然指着后视镜笑:“快看,我们的影子和海岸线平行了!”
萧朔从后视镜望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和粼粼的海岸线一起延伸向远方。
宋惜尧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上的鹅卵石。
车载音响里响起《去大理》的尾奏,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在跨海大桥的风里轻轻说:“下一站,去看山吧。”
她抬头看他,眼里映着万家灯火:“好,去看山,看水,看星星,看所有我们错过的风景。”
车子在暮色中疾驰,后备箱里的鹅卵石随着颠簸轻轻碰撞,像在为他们的旅程伴奏。
萧朔忽然明白,婚姻从来不是被工作和时间打败的,而是需要在每一次出发中重新认识彼此。
就像此刻的海风,此刻的夕阳,此刻手心里的温度,都是时光给他们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