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的事情已经大致处理妥当,这是由村长带头组织完成的,费用也是由大家集资凑出来的。我来到村长家时,他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我会出现,脸上满是警惕之色,还以为我是为了二狗和石头的土地而来,毕竟他已经把他们俩的土地瓜分殆尽,而我对此毫不知情。
“你来我们卢家村干什么?”
村长卢浩阴沉着脸,语气不善地问道。
“村长,我这次来就是想回来探望一下乡亲们,同时也打算收购一些大菜!”
我没有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大菜?别的村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跑到我们村来收购?而且我们这交通又不方便,说吧,你到底怀着什么目的来的?”
卢浩当然不相信我只是单纯来收购大菜的,这在他看来太不切实际了!
“村长,我知道您对我有成见,但我真的是为了收大菜而来,我眼下需要的量不多,不过以后的需求量会逐渐增加!”
我尽可能用商量的口吻跟他交流,可他似乎还是不相信我。
“我们村没有大菜,你要收就去别的村收,我们村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卢浩现在不敢轻易对我怎么样,但对我处处提防。
“村长,您身为一村之长,怎么能这样呢?我出钱收购大菜,这对村民的个人家庭收入,乃至整个村子的经济发展都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您为什么要阻拦?难道您不想让村民提高收入,不想让村子发展起来吗?”
我感觉村长已经把个人的偏见带入到这次交谈中,所以才坚决拒绝我的收购提议。
“放屁!就凭你?收大菜?来过多少老板了,不都是一次性的买卖?不是嫌价格高,就是觉得交通不方便,还说我们村民不讲道理,我才懒得卖给他们,大菜我们自己种了腌着吃就行!再说了,大菜能卖几个钱?商贩们自己不肯花力气运输,我们又没劳力,扛几十斤出去也就挣个十几块钱,卖个什么劲啊!”
卢浩的话虽然粗俗难听,但也并非毫无道理,这已然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只是他仅仅是从大多数商贩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您说得没错!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需要你们负责运输,只要价格合理就行!反正村里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我再次耐心地劝导他。
“不用我们运输?那你出什么价?”
如果不用考虑运输的问题,卢浩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这样吧!我出两毛一斤,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别的地方两毛三毛的价格也能收到一些,但在卢家村能给出这个价格,我敢保证我是最高的!您考虑考虑?”
一般情况下,在别的村三毛四毛的价格收购,就算包括运输到镇上,成本也不会超过五毛。但卢家村不同,光是运输这两个小时的路程,成本就远超这个价格!
所谓百步无轻担,何况是几公里的山路,谁愿意受这个累?就算商贩能雇到体力劳动者,人家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花费时间和精力,毕竟别的村也能收到大菜。
“两毛一斤还不用运输?你确定?”
卢浩犹豫了,如果真是这个价格,他倒是可以接受,就怕我是在忽悠他,那他可就难堪了。
“当然!确定以及肯定!”
看到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我知道他已经心动了,这个价格比少数村民自己零散售卖的价格高了不少。而对我来说,初期投资当然是越小越好!要是村子离得近一些,我都想自己种了!
“行!那我先试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运输你自己解决!另外,别打什么歪主意,你明白我的意思!”
卢浩最终决定给我这个机会,如果我确实是真心来收大菜,而不是别有企图,那跟我继续往来也不是不行。
我微微一愣,不太明白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大概能猜到可能是二狗、石头的房子、土地之类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欣然答应了,因为我本来就没那种想法:
“没问题村长,我只收大菜、其它的不考虑,先收五十斤吧,这是十块钱您收好!”
我从石头留给我的那几十块钱里拿出了十块,我相信石头会理解我的,毕竟这钱是花在了卢家村,也算是他为我提供的创业启动资金。
在卢浩的安排下,我带走了五十斤大菜,也在我的苦苦央求下,我回石头家拿走了之前石头用过的扁担和绳索。
可能有人会问,为何收个大菜还要找村长?如果是在别的村,那的确是可以付钱收菜就完事了,可这个村子不一样,我不想从别人的嘴里把信息传到村长耳中,那肯定会变味、麻烦也会随之而来!所以我选择了直接找村长,就是这个理。
挑起这担子的瞬间,感觉有个巨人正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往下按!肩膀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我咬紧牙关坚持着,迈出了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我挑着那足足五十斤重的大菜担子,毅然踏上了这漫漫归程,那担子沉沉地压在我的肩头,宛如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峰,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摇晃着才没走出多远,我的额头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它们肆意地顺着脸颊滚落,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每艰难地迈出一步,都感觉双腿犹如被铅块重重灌注,沉重得难以抬起。
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我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挪移着脚步,可还是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大菜担子“哐当”一声砸落在一旁,我的手掌与粗糙的地面剧烈摩擦,瞬间擦破了皮,那刺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村长在不远处只是嗤鼻一笑、却没有过来给予我任何的帮助。我咬着牙关,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再次颤颤巍巍地挑起那沉重的担子。
这一路上,这样令人猝不及防的摔倒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我的衣服沾满了尘土,变得脏兮兮的,胳膊和腿上也新添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青紫交错。
每一次摔倒,我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带着嘲讽和不解,仿佛在无声地说:
“这女人真是傻得可以,何苦非要来受这份罪。”
可我全然不在乎,我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扭曲不堪,然而,我的眼中始终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那光芒里蕴含着对未来生活的热切渴望,对彻底改变命运的决绝决心。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终于,那熟悉的家门遥遥在望,那一刻,我心中陡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我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成功地战胜了这无比艰难的路程,也战胜了内心曾经的恐惧和脆弱。
我再次咬紧牙关,挺起早已酸痛不堪的脊梁,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朝着家门走去,担子在我的肩上晃晃悠悠,却再也无法将我坚韧的意志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