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我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天昏地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剧烈地旋转起来!
而奶奶被这犹如晴天霹雳般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呆立当场,仿若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片刻之后,那本应递给我冰棍的小青年那声如洪钟的怒喝声,才将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中的奶奶从迷茫中猛然惊醒!而因为事情的突变,远处本来已经准备回头的人又开始聚拢过来!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谁准许你到处肆意乱跑的?害得我苦苦找寻了许久,快乖乖跟我回家!”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蛮不讲理地单手抱起还处于晕头转向、昏昏沉沉状态的我,摆出一副决然的架势,准备骑车扬长而去!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要把我家妞妞带到何处去?”
奶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瞬间清醒过来,她奋不顾身、舍生忘死地朝着我猛扑过来。然而,另一个小青年,也就是最先遇到的那个卖冰棍的小青年,毫不留情地一把紧紧抓住我奶奶的胳膊,同时声色俱厉地大声呵斥:
“你这不知好歹的死老太婆,每天没完没了地缠着我家侄女作甚?害得她整天不着家,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是这位老奶奶,自己孤苦伶仃、无儿无女,孤寡一人,那脑袋瓜也糊里糊涂不太清醒,看到哪个孩子都信口开河说是她家孙子、孙女,你们可得多长几个心眼,小心提防着点儿呐!”
他巧舌如簧、信口雌黄,肆意胡言乱语,却出乎意料地成功混淆了众人的判断!正当众人满心狐疑、犹豫不决,无法确切分辨谁说的是肺腑之言、谁说的是信口胡诌之时,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约五十多岁、面容沧桑的大妈,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咦!何老太?今儿个又找哪个娃认孙子啊?”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姐,您认识她?”
“那当然咯!她是我们同一个大院子里的何老太,做寡妇的年头那可长了去了,刚结婚没多久就把自己丈夫给克死了,后来生下一个儿子、长大后也发生意外死了!从此他就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看到哪个娃都不由分说地说是她孙子、孙女,哎!也着实是个命运多舛、苦不堪言的可怜人啊!”
众人听到这番话之后,都不约而同、如释重负地长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差点就造成误解、闹出笑话了!”
“不是这样的!她真是我亲孙女!你们快发发慈悲帮帮我啊!好不好嘛?我求求你们了!”
奶奶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却又束手无策,无法将我从他们手中抢回,而那些路人也不再相信她那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
此时的我,已经逐渐缓过神来,状态也稍稍好了许多,我使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她是我奶奶!我亲奶奶!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
本想着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或许能够扭转当前这令人揪心的局面,能让这些叔叔阿姨们挺身而出、仗义援手!可是,当我刚刚喊出第一句时,第二句便被一个更加声震屋瓦、响彻云霄的声音彻底无情地盖了过去:
“你这无法无天的死丫头,你还真敢认这神志不清的人做奶奶啊!你简直是鬼迷心窍,疯了不成!看我不回家把你的腿给打断,叫你以后还敢这般肆意乱跑!”
他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地呵斥着,一边还毫不手软地举手不停地抽打我的小屁股,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声泪俱下、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而他也没有忘记把我蛮横地扛在肩膀上之后,骂骂咧咧、喋喋不休地扬长而去……
一场居心叵测的阴谋、在众人眼皮底下被演绎得淋漓尽致,众人竟还不停地对我奶奶恶言相向,说出诸多不堪入耳的话语!
而我那孤立无援的奶奶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想要辩解却又百口莫辩,甚至想追赶我都被众人蛮横地阻拦住。眼睁睁看着我渐行渐远,奶奶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咽下,当场两腿一蹬,命丧黄泉!(这是我多年以后回来才得知的噩耗)
我被那青年不由分说地扛在肩膀上一路狂奔,他一路风驰电掣,直到汗水如注,湿透了他的整个身躯以后,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车来,瘫坐在旁边的路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我寻思着逃跑之际,被紧随而来的另一个青年眼疾手快地抓住,继续将我扛在肩膀上往前骑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方才停下匆忙的脚步。
此时的我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由于我尚且年幼,根本不知这是在哪个区域,离自己家又有多远的距离。就算他们此刻放开我,我也是晕头转向、如坠云雾,全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妹妹,你想回家吗?”
其中一人假惺惺地问我道。
“嗯!想!”
我天真无邪地回答。
“你想回家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我才能带你回家,否则我就把你囚禁起来,不让你吃饭,活活把你饿死!”
他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答应,我肯定答应!”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赶忙附和道。
“你只要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跟我走,我们到另一个城市去,你爸爸妈妈在那里接你,因为你爸爸妈妈欠了我一大笔钱,所以我得让他们还钱给我,这样我才能够把你交还给他们。
而你在路上不许哭闹,任何人问起,你都得说我是你爸爸!如果你胆敢不答应,那我先打断你的腿,让你变成残废,再弄瞎你的眼,让你变成瞎子!听到没有!”
这个阴森恐怖的声音、这句穷凶极恶的话,如同烙铁一般永远深深地印在了我幼小的心头之上,成为了我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当时的我早已被吓得涕泗横流:边哭还边战战兢兢地答应着:
“你们别……打断我的腿,别弄瞎我的眼,我……不想做瞎子、瘸子,我答应还不行吗?呜呜呜……”
“好!你答应那就好,我不会那样做的!”
对方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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