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侯府正厅的鎏金屏风前,族老们围坐成圈,目光聚焦在主位的侯爷身上。姜婉身着宝蓝色织锦裙,端跪在青砖上,袖口露出的素白帕子上绣着侯府的瑞云纹。陆景渊立在她身侧,玄色锦袍上的麒麟纹与侯爷的蟒纹遥相呼应。
\"今日召各位来,是要论功行赏。\"侯爷扫过众人,目光落在姜婉身上,\"婉丫头在旁支之乱中力挽狂澜,按族规该如何嘉奖?\"
大长老咳嗽两声,捻着胡须道:\"按《侯氏嘉奖条例》,可赐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不够。\"侯爷摇头,\"她不仅平定内乱,还替侯府挽回声誉,黄金良田太轻了。\"
三房叔祖挑眉,语气里带着酸意:\"难不成要把产业交给她?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水...\"
\"三房叔祖这话说得不妥。\"陆景渊打断他,\"姜婉虽嫁入陆府,却仍是侯府嫡女,何况她从未参与陆府产业,一心为侯府着想。\"
侯爷点头,从袖中取出份文书:\"我决定,将城西三十家绸缎庄的决策权交给婉丫头,由她任命掌柜、制定账册,无需向族老会报备。\"
此言一出,厅内哗然。三房叔祖猛地起身:\"不可!绸缎庄是侯府命脉,怎能交给一个丫头?\"
\"为何不可?\"侯爷拍案,\"你管理绸缎庄时,每年亏损千两,姜婉接手旁支的布庄不过三月,就盈利五成。论能力,她哪点不如你?\"
姜婉见状,连忙叩首:\"叔父厚爱,侄女感激不尽。但绸缎庄事关重大,侄女资历尚浅,恐难服众。\"
\"不必过谦。\"侯爷将文书递给她,\"这是族老会的决议,你且收下。至于旁支...\"他扫过三房叔祖,\"再敢质疑,休怪我按族规处置。\"
三房叔祖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言。姜婉接过文书,触到上面的朱红大印,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侯府的未来,要靠有能力的人撑起来。\"她抬头望向侯爷,眼中泛起泪光:\"侄女定不负叔父重托。\"
是日午后,姜婉带着文书来到绸缎庄。老掌柜王忠迎出来,看见文书上的印鉴时,激动得双手发抖:\"姑娘,这下好了,旁支再也不能指手画脚了!\"
\"王掌柜,\"姜婉轻笑,\"明日起,咱们重新盘账,把旁支安插的人都换下来。\"她顿了顿,\"对了,先拨出百两银子,给伙计们发红利。\"
王忠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姑娘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旁支掌权时,连伙计的月钱都克扣,哪像您这般宽厚。\"
姜婉在庄里转了一圈,留意到布匹堆放杂乱,账房先生昏昏欲睡。她不动声色地记下问题,转身对陆景渊道:\"明日让阿福带几个机灵的小厮来,我要重新整顿。\"
\"听你的。\"陆景渊轻笑,\"要不要我调些护卫来?旁支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不必。\"姜婉摇头,\"若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如何掌家?\"
是夜,姜婉在书房整理绸缎庄的旧账,陆景渊推门进来,手中提着食盒:\"知道你忙,让厨房做了莲子百合粥。\"
\"正好饿了。\"姜婉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看这账册,三房叔祖竟用侯府的布料私做买卖,怪不得年年亏损。\"
陆景渊扫过账目,眼中寒芒一闪:\"明日我让人查封他的私宅,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不必着急。\"姜婉轻笑,\"先让他以为自己还能翻盘,等证据确凿再动手。\"她顿了顿,望向窗外的明月,\"其实三房叔祖这般跳脚,不过是怕失去既得利益。\"
\"深宅里的人,大多如此。\"陆景渊替她添了杯茶,\"但你不一样,你掌家是为了侯府,不是为了私利。\"
姜婉望着他眼中的信任,忽然轻笑:\"因为我知道,有些东西比权势更重要。\"
次日清晨,姜婉带着绿萝来到绸缎庄,却见门口围了一群人。三房叔祖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喊:\"姜婉谋夺产业!快来人啊!\"
\"三房叔祖这是何意?\"姜婉挑眉,\"我奉侯爷之命接管绸缎庄,您这般闹,是质疑叔父的决定?\"
\"你...你勾结外人!\"三房叔祖爬起来,\"陆府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掏空侯府?\"
\"空口无凭。\"姜婉示意王忠呈上账册,\"这是三房叔祖私吞布料的证据,每笔都有当铺记录。\"她转向围观的伙计,\"诸位若有冤屈,可随我去侯府禀明叔父。\"
伙计们面面相觑,忽然有人跪下:\"姑娘,三房叔祖克扣我们月钱,还让我们干私活...\"
\"对!\"其他人纷纷响应,\"他还打骂老掌柜,说侯府迟早是他的!\"
三房叔祖脸色煞白,指着姜婉颤抖道:\"你...你算计我!\"
\"不是算计,是查证。\"姜婉轻声道,\"昨日我让人查了当铺,又问了码头的搬运工,真相自然水落石出。\"她转向陆景渊,\"麻烦世子让人送三房叔祖去官府,侯府容不下贪腐之人。\"
陆景渊点头,示意护卫上前。三房叔祖被拖走时,仍在大喊:\"姜婉,你不得好死!\"
姜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轻笑。王忠擦了擦额角的汗:\"姑娘,您这招请君入瓮,真是高明。\"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姜婉转身对伙计们,\"从今日起,月钱翻倍,表现好的还有额外奖赏。但有一条——若再有人私通旁支,别怪我不客气。\"
伙计们欢呼雀跃,纷纷表示效忠。姜婉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绸缎庄,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陆景渊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现在相信你能掌好家了?\"
\"不全是相信,\"姜婉轻笑,\"是责任。\"她顿了顿,望向侯府方向,\"父亲若泉下有知,应该会为我骄傲。\"
\"他当然会。\"陆景渊握住她的手,\"我也为你骄傲。\"
是夜,侯爷派人送来贺礼:一对玉如意,还有本《商道要诀》。姜婉摸着书扉上父亲的批注,忽然轻笑。深宅里的争斗从未停止,但她知道,只要心怀正义,便能在这风雨中站稳脚跟。
陆景渊靠在门框上,望着她眼中的光,忽然轻笑:\"明日陪我去选块料子吧,我想做身新袍,让全京城都知道,我陆景渊的妻子是侯府最能干的姑娘。\"
姜婉抬头,撞上他眼中的笑意,忽然觉得心中满是温暖。她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便能无所畏惧。而侯府的嘉奖,不过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驿站,前方还有更长的路,等着她与陆景渊携手同行。
窗外的春风拂过,带来丝丝暖意。姜婉望着天上的星辰,忽然轻笑——深宅里的寒冬已经过去,属于她的春天,正在缓缓走来。而她与陆景渊的感情,正如这春日的新芽,在风雨中愈发茁壮,愈发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