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和顾御史两人为昔年好友,会临摹好友的字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足为奇。
夜如昼虽然没有这个本事,可让内务府的能工巧匠拼凑一份证据却也不难,毕竟从户部尚书家中可是查抄了不少亲笔书信。
朝堂还在哗然一片,群臣愤慨,对夜如昼口诛笔伐。
没有真凭实据,说抓人就抓人,还是六部两大官员,若真让夜如昼罔顾朝廷律法开了历史一先河,那他们往后岂不是人人自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陛下枉为臣君!臣今日就以死明志,为在朝各位同僚发出最后一声悲鸣。”
“先帝!臣有负圣恩,臣这就来找您俯首请罪!”
夜如昼冷眼看着这一切,抬出先帝的名头,不就想说他是先帝旧臣,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先帝都没敢拿他们怎样,她又算个鸡毛!
“撞!你快点撞!也好早点儿找你的先帝去!省的在这儿碍朕的眼!”
此话一出,无论是否真情假意,也只能当场撞柱。
群臣一时难以相信,看着高高在上,还一脸淡漠的夜如昼,个个心生惧意,可事关各人生死,又不得不起身反抗。
“陛下!你真决意逼死朝臣!”
夜如昼依旧冷眼旁观,别说真有人能当场撞死,就凭那装模作样的力度,撞个脑震荡都是看的起他。
“还有谁想以死明志的赶紧,别让地府鬼差久等了。”
就连丞相都觉得兔死狐悲,心生悲凉,没成想夜如昼竟如此冷漠绝情。
既然决心把他们逼上绝路,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当下眼神直逼。
“陛下,你真要当个昏君!”
夜如昼不耐烦的挥挥手,“对,朕就是昏君,废话少说,你们还有谁要死的赶紧死,朕绝不拦着。”
丞相不由的挺直腰身,最后又深深一拜道,“既无明君辅佐,那臣不得不有负圣恩,陛下好自为之!”
有丞相带头,其他人自是紧随其后,只不过临走前还要大骂一句。
“哼!昏君!”
“哼!亡国之君!”
只是众朝臣甫一出殿,仓啷啷的拔刀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竟是有御林军提前守在殿门口,如此看来他们想走都走不成。
“夜如昼!你好大的胆!”
丞相怒目圆睁,指着夜如昼大声斥责。
众人也是第一次在朝堂上看丞相发这么大的火。
此时又有一人再忍不住,跑回殿前大骂道,“天子昏庸无道,残害忠良,屠诛朝臣…”
随后一头撞向殿柱,“夜如昼!你枉为人君!”
莫轻寒也是开了眼,再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陛下,适可而止…”
“爱卿,别那么激动嘛,朕只是开个玩笑。”
夜如昼哈哈笑完,又赶紧跑下高台,亲自查看两位死谏的官员。
“这不还没死嘛,快宣太医!”
还没死?说的这么轻巧!那是盼着他们死?
众人一时又愤慨不已,可也不知夜如昼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儿。
“玩笑?!”
丞相气的咬牙切齿,“臣看陛下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夜如昼又哈哈一笑跑了回去,她只是想实验一下众朝臣的底线在哪儿,以后下手也好有分寸。
“朕励志当个明君,又怎会平白无故的抓人,众爱卿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是大乾肱骨之臣,朕又怎会屠诛朝臣,这个罪名过了哈…”
丞相见夜如昼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陛下说不会平白无故抓人,那意思就是有真凭实据?”
夜如昼赶紧冲刘泼妇挥挥手,又冲众朝臣招招手。
“唉呀,爱卿别那么大的火气嘛,还不是你们一上朝不问缘由就开始对朕口诛笔伐,朕是一国之君嘛,也是要面子的,被你们当朝辱骂还不能生个气?”
这么说来还是他们的错了?
可这话说的圆滑,还真无法反驳。
丞相冷哼一声,接过刘泼妇手中的信笺仔细看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夜如昼手里到底有什么真凭实据!
有丞相带头,其他朝臣再不情愿,还是回到了各自位置上。
“这检举信…”
“可有什么不妥?”
丞相看了半天不得不摇头,就正常的匿名举报,且字迹如狗爬,一看就是没怎么读过书的,可能还真是户部尚书或大理寺卿家的下人所写。
任丞相怎么琢磨都想不到夜如昼身上。
一国之君,自小有太子太傅亲身教导,不说博学多才,那也是没少读书。
就算没有拿的出手的好字,也不会像眼前这封如孩童初学,且两人的字迹也完全不符。
“谁写的?”
丞相不由得瞪了一眼,真是没脑子!
若是有署名,还叫什么匿名举报信!
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场说出来,若不然往后谁还敢轻易写检举信!
丞相又拿起另外一封信,瞬间眼睛大睁,不敢相信的又逐字逐句的看了个遍,最后轻叹一声,给众人传阅。
“这…这真是户部尚书的字迹!”
“连下笔习惯和神态都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陛下没有冤枉他们?”
“既然陛下没有胡乱抓人,那我们刚才…”
岂不是在逼宫?
丞相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说刚才御林军对他们出手是屠诛朝臣,那在他们“逼宫”后再出手,就是诛杀乱臣贼子,名正言顺。
“陛下,是臣错了,臣甘愿受罚,恳请陛下降罪。”
瞬间扑通又扑通的声音连绵不绝。
“恳请陛下降罪!”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夜如昼深谙此理,此时装作不在意的挥挥手,又哈哈一笑。
“众爱卿初衷是好,又何罪之有,还有那两位爱卿,竟以死明志,这风骨值得赞扬,可,不提倡,若朕真是昏君,岂不是白死了。”
众朝臣一时把头压的更低,只觉得心生愧疚。
逼宫是何罪名?且是历代君主最为忌讳,现在明明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可陛下不仅没有怪罪,还大加赞扬。
“陛下宽宏大量,臣自愧不如。”
“陛下真乃仁君,臣由衷敬佩。”
丞相也跟着低头一拜,却没有吭声。
不提倡的意思,就是说仅此一次,往后绝不再有,若不然夜如昼转眼间又成了昏君,说的白死了那可真就是白死了。
陛下真是好手段!
明明有证据却不及早拿出,任由事情发酵到如此地步,现在不仅拿了他们把柄,还让众朝臣由心对她感恩戴德。
夜如昼毫不在意底下人都怎么奉承,只一扭头小声问道,“刚才留下的官员你可都记清楚了?”
刘泼妇苦着脸点点头,“奴婢都记下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点儿少,几乎没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