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昼砰的一声打开房门,发现楚江月安然在床上躺着,这才放心大舒一口气。
只是这样都没被吵醒,夜如昼看着那恬静的睡颜感到无比心疼,估计也是内心挣扎了一夜才做出了选择。
“感谢你最终选择了我,我以后也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你。”
楚江月迷糊之间好似听到响动,还有耳边清浅的话语,奈何大脑的困顿让她睁不开眼,可一想有夜如昼在,就又放心的安睡过去。
夜如昼还以为要把人吵醒,没想到只是眼皮动了几下,随后跟着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她至今都没合眼,现在心事已了,也感觉困得不行。
楚仲文在前厅等候半天不见夜如昼回来,只能歉意的笑道,“有劳大夫久等,不如先在府上歇息,过后老夫再叫小女前来。”
“不敢不敢,老朽先行告辞,到时差人去药堂传信儿便可。”
楚仲文微微颔首,“那有劳了。”
管家很有眼色的上前,伸手引路,直到四下无人才拿出一锭银子。
“劳烦神医白跑一趟。”
一句神医就已让大夫心生惶恐,还未坐诊又怎敢收钱。
“使不得使不得,无功不受禄。”
管家拿着银锭沉吟道,“我家小姐身体康健,这又怎会是诊金。”
原是封口费。
大夫瞬间惊的冷汗直流,既不敢想楚府千金究竟得了什么病,也不敢再推拒,当下赶紧把银锭一收。
“老朽明白,老朽从未登门。”
管家直看着人匆匆离去,这才收回犀利的目光,如今陛下在小姐闺阁,老爷又叫大夫前来问诊,那问的是哪门子的诊?
无论真假,都不能出任何差池,有损他家小姐的名声。
楚母等的也很焦急,“晚棠…太妃真能说服太后替蓁蓁做主?”
楚仲文也心里没谱,虽说两人看起来像是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可太后是什么身份,也不是小小一太妃就能说动。
“我信陛下,你且安心。”
楚母哪里安心得了,“我去看看,蓁蓁的身体我不放心,还是得尽快让大夫瞧瞧。”
楚仲文想到夜如昼一去不回,料想此时两人不知又如何腻歪。
“你就安心待着,蓁蓁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句话说到楚母的痛处,一个两个都把她当外人。
“是不用我操心还是我没资格管?!我算是知道,你们父女二人这辈子就是专来克我,我要和你离婚!”
楚仲文本还能心平气和的她说两句,没想到竟是这样胡搅蛮缠。
“我好心安慰你,你却蛮不讲理,还竟敢提离婚,真是丢人现眼,我懒得跟你多说!”
楚母气的浑身发抖,“你说我丢人现眼?这是陛下新政,你觉得我丢人那就是陛下丢人!既然两看两相厌,何必再互相折磨!”
楚仲文本想甩袖离去,闻言,脚步一顿,陛下新政他说不得一个不字,不然就是他带头反对。
可他也不想成为当朝被休夫第一人,那该有多丢人。
“我不是不让你管,只是不想让你多操心,这事成与不成不在你我,急也无用,还不如安心等待结果。”
“还有,我对陛下新政没有意见,你若真回了娘家,先不说街坊四邻,就妯娌间说你两句闲话,依你的性子,你当真受得了?”
“再说,我堂堂内阁首辅,怎能让自己的夫人受这委屈,你不觉丢人,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楚母听了进去,蓁蓁的事连陛下都做不得主,更别说是他们夫妻二人,心里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那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与我说话,总是一两句就拂袖而去,还不是因为厌烦了我。”
楚仲文继续耐心解释道,“我不是厌弃你,只是跟你讲不通道理,还越说越气,为了夫妻间不必要的争吵,那我只能先让你独自冷静冷静。”
楚母只觉心酸,大声反驳,“可我冷静不了!你越是如此,就越觉得是我美貌不再,人老珠黄,你才心生厌弃,你们才不愿与我多说!”
楚仲文没想到她会这样自我怀疑,又见两人能好好交谈,一时感慨,或许之前冷处理的方式当真不对。
“你是我发妻,我还是读过圣贤书的文臣,明白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你怎如此不信任我。”
楚母想起两人年轻时浓情蜜意的美好回忆,更觉心中不安,摇头哭诉道,“不是不信任你,是我不信任我自己,容颜已逝,我不知还能用什么留住你。”
楚仲文一时无言,现在才有点儿真正明白夜如昼为何要提一夫一妻。
“无论时光如何荏苒与变迁,你都是我的妻子,往后我再不纳妾。”
楚母不敢相信的一擦眼泪,“真的?”
楚仲文轻柔的把人拥入怀中,现在的他不用攀附皇权,且也知道了家庭和睦才最重要。
“真的,这样你才不会不安,才会彻底的信任我。”
楚母心头的委屈霎时全部爆发,埋在自己丈夫怀里痛哭。
“以后你再给我甩脸色,我就还跟你离婚。”
……
楚仲文无奈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陛下这新政一出,还不知多少男人开始“惧内”。
“不会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楚母破涕为笑,“你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气我。”
楚仲文用衣袖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小心说道,“蓁蓁虽然心思重,可也嫉恶如仇,她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若有可能,待袅袅回来,你…”
楚母这么多年也心中悔恨,可人死不能复生,且她心中还有怨气,才会强行不让自己认错。
“我当年只是心中嫉妒,才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成想她身体那么娇弱,说到底还不是怪你!”
楚仲文连忙认错,“怪我喜新厌旧,厚此薄彼,才让你心生不满。”
楚母听的满意,才重新审视起她和楚江月姐妹之间的关系。
“当年之事是我不对,可你都没向我道歉,我才不向她道歉。”
楚仲文原以为不插手后院之事,给足她当家主母的权利,就是对妻子最大程度的尊重,现在来看,简直错的离谱。
“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楚母这时也再没什么拉不下脸的,“那我也向袅袅道歉,是我对不起她娘。”
楚仲文没想到缠绕多年的心结能轻易化解,且关键还是在他?
“你是一家主母,你的态度就是正房的态度,袅袅在家可没少受委屈,你往后该多补偿她才是。”
楚母也不是不知,只是心中有怨,以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看,是我错怪了蓁蓁,她是在替我赎罪。”
楚仲文发自内心的感叹,自己妻子也不是讲不通道理,怪只怪他以往没有耐心讲。
“称不上赎罪,俗话说长姐如母,那是都是蓁蓁应该做的,现今你既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来蓁蓁也不会心中有愧,你们母女也不会再离心。”
楚母就是知道自己理亏,才总感觉在自己女儿面前站不住脚。
“袅袅是她一手带大,我总害怕她提及当年之事,怕看到她鄙夷的眼神,她不愿和我说话,我又何尝敢面对她。”
楚仲文又拍拍她的背给予鼓励,“母女没有隔夜仇,你跟她好好谈谈,况且你都是要做外婆的人了,难道你往后不想抱外孙儿?”
楚母一想到之前那个外孙就心疼,更为自己女儿感到心疼。
“她一夜未眠,如今有陛下在,她应该也能安心,我就不去打扰,当年之事还是以后再说。”
楚仲文大手一拉,“嗯,她和陛下的事,不用咱俩操心,走,咱们去给蓁蓁准备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