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武林人士面对这般暗器,多半难以逃脱。
“木姑娘仍如此狠辣。”顾天暗自叹息,“幸而初入江湖时未遇此等人物,否则定会棘手。”
远处的阿碧惊呼出声。
阿朱亦是一脸震惊,万万料不到这江湖女子竟无缘无故出手。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袖箭骤然停滞,叮当作响坠落尘埃。
现场一片寂静。
木婉清愣在当地,唯有秦红棉反应迅速,拔剑护在其后。
“这位兄台,小女子年少轻狂,望您海涵。”秦红棉目光惊疑,戒备十足。
此人无需出手便能让袖箭止步,必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护体真气之强令人胆寒。
这般人物,她惹不起,即便段氏宗族也未必敢轻易招惹。
“师父。”木婉清反倒无所畏惧,误以为袖箭失灵,“咱们联手,难道还敌不过他?”
顾天摇头:“看来木姑娘并未受你教导。既如此,不如让我指点一二?”
话音未落,木婉清已然来到对方面前。
顾天的手掌稳稳落在她的肩上。
“果然是一位高人。”秦红棉内心苦楚难当,看向顾天,“公子出身特殊,还请莫要为难自己。”
顾天摇头笑道:“大理段氏奈何不了我。既然你不肯离去,那就留下帮忙端茶送水吧。”
秦红棉闻言勃然大怒,正欲拔刀时,却发现体内内力尽失,丝毫动弹不得。
“挣扎无用,你的武艺太差。”顾天轻拍她的肩膀。
秦红棉愣住,未曾想自己竟如此轻易被制伏,之前的想法完全落空。
“好好干活,跟上!”顾天语气平淡,迈步向前。
木婉清与秦红棉对视一眼,只得随他而去。
她们刚才试图以内力冲穴,却毫无效果,那如溪流般的内力如同撞击五岳般徒劳无功。
“这位兄台真是深藏不露!”阿碧赞叹,“没想到如此厉害。”
阿朱神情严肃:“确实厉害,单凭护体真气就能轻松挡住暗器,在江湖中实属罕见。
或许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阿碧拍手道:“会不会是和我家公子齐名的北乔峰?”
“噗嗤!”阿朱笑了出来,“阿碧,乔峰是丐帮帮主,怎会这般讲究穿戴,否则如何统率丐帮?”
“嗯。”阿碧点头惋惜,随即又说,“若不能着美衣,人生岂非少了许多趣味。”
想到自己只能穿布衣、蓬头垢面,阿碧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朱摇头:“哪有这种事,男儿当立功扬名,心思怎能像女子这般放在服饰上。
东西已购齐,咱们回去吧。”
松鹤楼。
顾天点满一桌佳肴,悠然享用。
无锡菜偏甜?
别开玩笑了,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物,寻常酒客哪能负担得起。
想吃甜一些,可以,但要加钱。
\"坐下吧。\"几口饭后,顾天注意到木婉清和秦红棉仍站着。
顾天早已习惯穆念慈的存在。
至少有她在身旁时,顾天从不要求她站立,两人同吃同住。
因此,在他的观念里,丫环是可以一起用餐的。
但他不知,穆念慈是跟随杨铁心走江湖的,对规矩并不在意,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至于秦红棉?
表面上是个江湖女子,实则内心渴望成为大理王妃。
虽行侠仗义,私下却学过大家族礼仪,被人威胁当作丫环,自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木婉清性格刚烈。
刚受羞辱,自然不愿同桌用餐。
\"哼!\"木婉清冷哼一声不予理会,却被秦红棉拉坐下:\"婉儿别胡闹。\"
\"是,师父。\"木婉清气呼呼地坐下。
\"你们这次又是来刺杀王夫人的?\"顾天问。
秦红棉一愣:\"公子,你莫非是王夫人派来的?\"
\"想得美。
\"顾天摇头,\"她哪有那个能力雇我?\"
秦红棉微笑:\"听说她有个女儿,容貌出众,公子难道不动心?\"
顾天夹菜看向木婉清:\"木姑娘与那位王姑娘同父异母,想来相貌也不差,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你!\"秦红棉震惊。
没料到此人竟知晓这个秘密。
要知道,这是她藏于心底多年的事,连段正淳都不一定知情。
木婉清抬眸望来,眼中带着好奇,那股清冷的气息也淡了几分:\"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顾天端起小酒杯,夹起一筷子菜,悠然自得地说:“自然明白。”
木婉清急切地问:“快告诉我。”她激动地抓住顾天的衣袖,白皙的手指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连指节都清晰可见。
顾天唇角含笑:“想了解?”
木婉清满怀期待地点点头。
顾天却摇摇头:“除非你唤我一声公子,或是主人。”
木婉清的动作停滞片刻,第一次体会到人性中的冷漠,背脊竟渗出了冷汗。
迎着顾天审视的眼神,她如同一只颤抖的小鹿。
秦红棉喊道:“婉儿,别叫了。
知不知道爹娘有何妨,师父还不是将你养大了吗?”
此刻,秦红棉比木婉清更显焦虑。
她骗女儿自己是师父,说她没有父亲。
一旦真相被揭露,她真的不知如何面对女儿的质问。
木婉清看向秦红棉,轻轻摇头:“师父,婉儿怎会不想知道父母是谁呢?”
随后转向顾天,低声唤道:“公子。”
顾天皱眉:“声音太轻,毫无诚意。”
木婉清指尖用力,几乎想要掏出袖箭射向顾天。
无奈对方实力强大,她只得压抑内心的愤怒与一丝委屈,柔声再次说道:“公子。”
顾天满意地鼓掌:“很好。”
秦红棉听后,心头一紧,朝顾天望去,面色苍白。
木婉清全神贯注于顾天身上,等待他的回应,否则定会察觉到她的异样。
“木姑娘的娘亲便是你的师父,至于父亲,不妨直接询问她。”顾天平淡地道出,全然不顾秦红棉投来的目光。
秦红棉闻言,顿时觉得全身乏力,脸色煞白。
木婉清僵硬地转头,仿佛颈部关节发出声响:“师父,这是真的吗?”
还未等秦红棉开口,木婉清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秦红棉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木婉清虽不谙世事,却并不愚钝,反而心思敏锐。
此刻,她仿佛感受到天崩地裂。
过去的十多年,真的是这样吗?
儿时对亲情的渴望,对被遗弃的怨恨,难道只是玩笑?
月下独思时的万千情愫,在母亲眼中是否荒诞至极?
没有人天生冷漠,木婉清亦如此。
只是年幼遭弃,阅尽人情冷暖,将满腔热情深埋心底,只余表面的冷酷与决绝。
泪如断线珍珠,滑过她白皙的脸庞,坠落在肩头破碎无声。
“婉儿。”秦红棉见状大惊,“我……”
木婉清冷眼相对,静待回应。
秦红棉欲言又止,终究无语。
她怎能坦言自己只是将女儿当作报复段正淳的棋子?
“母亲的话我不想听了。”木婉清打断道,“公子曾答应告诉我父亲是谁。”
顾天直言:“大理段氏段正淳,你还是个不大的小公主。”
公主?
于顾天而言,无关紧要。
在射雕世界时,西域公主、赵氏公主、金国公主皆试图入宫,均被他婉拒。
并非他转性,而是诸天世界女子众多,名字繁杂,何必纳些普通公主?
这是他的收集癖作祟。
木婉清恍然:“难怪公子曾言不惧大理段氏。”
随即又问,“莫非曼陀山庄的王姑娘也是段王爷之女?”
目光转向秦红棉。
多年以来,几次试图刺杀王夫人,难道仅仅因为师父你吃醋了吗?想到这里,实在令人发笑。
木婉清内心满是苦楚。
刺杀并非易事,曼陀山庄藏龙卧虎,每一次行动都如履薄冰。
揭开真相后,她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母亲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只有她自己清楚。
“婉儿,我……”秦红棉想要解释,但木婉清不愿再听,她移近了些,坐在顾天身旁。
尽管眼前的人令人讨厌,他毫不掩饰对她的感情,按理该疏远,但她却感受到一种难得的真实。
被欺骗了这么多年,木婉清对虚伪深恶痛绝,甚至走向了另一极端——追求真实。
因此,她对顾天竟生出几分好感。
“公子,我替你斟酒。”木婉清端起酒壶,向顾天的杯中倒酒,动作笨拙,酒洒了一桌。
从未服侍过人的她,做事难免生疏,加上心情紧张,自然出了岔子。
秦红棉看着女儿赌气的模样,只能叹息。
顾天并未在意,挥手间蒸发了溢出的酒水,举杯道:“不错,婉儿继续努力。”
参合庄内。
“阿朱姐,先前那位公子究竟是谁?不仅人长得俊朗,武功还如此了得,是不是来寻公子比武的?”阿朱和阿碧安排完下人卸货,闲暇时坐在凉亭喝茶点。
虽然是丫鬟,阿朱和阿碧地位较高,能管理燕子坞一些琐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普通丫鬟也不会有听香水榭这样的独立住所。
“唉,两人气质都不俗,或许能成为朋友,到时公子也会多份助力,减少不少麻烦。”阿朱用洁白的手指夹起糕点,轻轻摇头。
她竟没察觉阿碧也有花痴的时候?
仅仅一眼,就把公子抛诸脑后。
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纤纤玉手轻拍桌面,带着笑意喊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阿碧愣住,“你认出了那位公子的身份?”
“公子公子,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阿朱无奈地摇头。
阿碧咯咯笑:“难得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为何不想?阿朱姐姐不也心动了吗?刚才我还瞧见你脸红了呢!”
...
“阿碧。”阿朱窘迫地咳嗽一声,“咱们说正经事,是那两位女子的身份。”
阿碧随口应了一声:“哦?是谁?”
心里却不以为然。
自小在燕子坞长大,江湖中人见得多了,这有何稀奇?不如继续聊聊那位公子,让想象飞一会儿。
“若我没猜错,这两位应当是修罗刀秦红棉和香药叉木婉清。”阿朱神情严肃。
“那又如何?”阿碧茫然地看着阿朱,“我们待在燕子坞,她们的威名吓不倒我。
咦,不对!”
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光芒,立刻坐正:“我记得表哥提起过,之前这两人闯入曼陀山庄闹事,伤亡惨重。
如今又来到江南,该不会又要找上曼陀山庄吧?”
阿朱点头:“正是如此。
而且,这次她们还勾结了高手,若被她们煽动,曼陀山庄更加危险。”
“哎呀,快去通知表哥加强防范!”阿碧起身就要走,“不对,去找公子!”
“且慢。”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另一声“非也”,众人抬头只见一位身形魁梧、胡须浓密的带刀男子出现在眼前。
“阿朱、阿碧,不必惊动公子,有包三哥在此,一切包在我身上。”包不同满面春风,颇为得意。
在江南,他亦是一号人物,自觉武功与地位皆不低。
即便落败,他人也会给慕容家几分颜面。
阿朱急切摇头道:“包三哥,我们并非不信你,只是那人的实力太强了。”
阿碧连连附和:“确实如此。”
随后,她将所知之事详细讲述。
包不同听罢,神情大变。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绝非其对手。”他语气凝重,“然而公子正在闭关修炼斗转星移,此刻不容打扰。
依我看,不如去请教邓大哥的意见。”
阿朱与阿碧点头赞同。
“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乘船抵达青云庄。
这里由慕容氏四大高手之一的邓百川执掌,虽在江湖中声名不显,却深受其他三家敬重。
慕容氏的四位家将分守四方,守护燕子坞,而青云庄距离燕子坞不远。
片刻工夫,他们已至青云庄外。
“包三哥今日怎有闲暇来访?”仆人引三人入厅,邓百川随即赶到,“可是公子有何吩咐?”
声音未至,人先到。
他的话语爽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