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些乡绅、商人及官员体态丰腴,一副富态模样。
走在长街上,顾天能敏锐察觉到众人身上的衰败气息。
“不久将有圣人出世,百姓的日子便能好转。”顾天心中感慨,初至这个世界,他感受到一种危机,无法左右九州大局。
这是天地警告。
【懂的都懂。】
但九州之外稍作裁剪尚可。
正行走间,忽然听到前方喧闹声起。
“哎呀,刘家公子为人和善,怎会突然染疾?”
“分明是鬼魅缠身!”
“胡言乱语,休得妄谈怪力乱神。”
顾天凝聚精神力,瞬间瞥见城墙角落的一张告示。
“原来是寻医告示。”顾天轻扫一眼,便没了兴致。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匮乏,每日患病之人络绎不绝,他纵然想帮忙也是杯水车薪。
正欲转身离开,却见一名形似仆从的小厮匆匆赶来,跪伏于地,急切道:“道长,恳请道长施以援手,救救我家公子!”
“哦?你怎知我有能力救治?”顾天疑惑。
小厮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长气宇非凡,必有惊才绝技。”
这话并非虚言。
身为富户仆从的周宽,亦算阅人无数。
虽见过不少出家人,但像顾天这般气质超凡、恍若仙人的,他却是头一回遇见。
“罢了,既已上门求助,那便救上一救。”顾天颔首,“不过你家主人须积有善德,作恶之人不予援手。”
周宽忙担保:“道长尽可放心,刘家向来乐善好施,广受乡邻赞誉,稍加打听便知。”
“好。”顾天点头,“带路吧。”
其实无需多问,顾天早已通过周宽的气运将其察得明明白白。
气运清明,品行端正。
有此气运,其主子想必也不是恶人,顾天遂决定随行前往。
片刻后,顾天随周宽抵达刘府。
途中,他对刘家略有了解。
刘家世代经营药材生意,常行赠医施药之善事,在粤地声名显赫。
刘家公子刘子晋,年二十五,生性仁厚,早年为秀才,现因国家衰微,转而研习西学,堪称新时代的先锋知识分子。
“听闻公子如此,倒也算得上是贤才。”顾天赞许。
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人,无论身处哪个时代,都值得敬佩。
顾天不会因自己来自未来,就轻视这个时代的人。
这些人都称得上真正的英雄。
“多谢道长赞誉。”周宽满心欢喜,引着顾天入府,随即急匆匆去向刘老爷汇报。
正厅内。
刘长庚鬓发斑白,眉宇间满是忧虑:“唉,柏儿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老夫自诩医道高手,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难道真被邪祟缠身?”
关于邪祟之事,刘长庚并不陌生。
即便是中医里也有祝由之术,颇为神秘,他对鬼神之事的了解远超寻常百姓。
他疑惑的是,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家中读书,钻研西方学说,怎么会出了状况?
身为一位经营药材的大商家,家中风水布局定然讲究,传承至今已逾百年,怎会有人在家作祟?
“罢了,我已经遣人去附近邀请那位名声显赫的林道长,不知他们何时能到?”
正感慨时,听见脚步声渐近,随后传来一声欢呼:“老爷,有好消息。”
刘长庚转过身,只见周宽满脸喜色地跑进屋。
“可找到了神医?”
周宽摇头道:“并非神医,而是一位道长。老爷,我觉得这位道长非同一般,便斗胆请他前来一试。是我擅自做主,请老爷责罚。”
“责罚什么?”刘长庚摆手,向外走去,“还不带路。你本意良善,若真能治好公子,我还该好好奖励你才是。”
“是。”周宽赶忙领路,将刘长庚带到客厅。
远远地,刘长庚便看到一名身形挺拔、气度非凡的道长立于厅中,顿时精神一振。
“这般风采,想必确有真才实学。”刘长庚心中赞叹,脚下步履加快。
作为往来奔波的商人,他阅人无数。
多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不由心生敬意。
“刘长庚拜见道长,怠慢之处,万望恕罪。”步入客厅,刘长庚急忙行礼。
顾天急忙凝聚真气扶起刘长庚,笑道:“刘先生不必客气。我看贵府气运祥和,定是积德行善之家,见面无需这般拘礼。”
“道长。”刘长庚站稳身形,脸上满是欢喜,“恳请您救治犬子。”
这般隔空相扶的手段,显然非同小可。
“嗯。”顾天颔首,“跟我来。”
“道长大恩,必当铭记。”刘长庚激动不已,“日后定不让您失望。”
“积德之家,不取分文。”顾天摆手,“为恶之徒,即便倾家荡产亦不屑一顾。
钱财于我如过眼云烟,刘先生无须多言。”
他如今坐拥四方疆域,九州之地的收益按时入账,早已不为生计所忧,甚至不知究竟拥有多少财富。
起初涉足异界时稍显在意,如今却全然淡漠。
“怎能让道长白白施恩!”刘长庚急切道。
抵达病房。
刚进门,顾天便嗅到浓烈的药味,挥手间将药性驱散,丢出窗外。
室内顿觉清新。
“开窗通风吧。”顾天随口吩咐,走近病床,沉声问,“刘先生近期可曾与人结怨?”
床上之人短发整齐,相貌不凡,但面色惨白,眉心隐约可见一丝黑气。
在气运之法中,其头顶黑气蒸腾,幻化成鼠。
黑鼠之下,清光闪烁,顽强抵御着黑气侵袭。
这缕清光正是刘家的气运所在。
刘长庚疑惑道:“道长,我家经商一向公平,断无得罪他人之理。”
周宽冥思苦想后,突然眼睛一亮,“老爷,您是否忘记那位卖人参的客人了?”
“你是说那个用假货行骗的人?”刘长庚皱眉,“我已验明真假,未予追究,任他离去,怎会怀恨在心?莫非连买都不买就生怨?这又是什么缘由?”
顾天询问:“刘先生可还记得那人说话的口音?”
刘长庚思索片刻:“听上去像是北方口音。
我行走江湖多年,对各地口音都颇为了解。”
“如此说来,是他无疑了。”顾天点头,目光落在刘子晋身边的黑鼠上。
北方供奉五仙:柳仙、灰仙、白仙、黄仙与狐仙。
它们既是邪神也是正神,全凭使用者决定。
此外,各地亦有不少类似的邪神崇拜,比如广泛流传的五通神。
人们敬拜这些神灵大多是为了祈财,很多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不义之财,因此历代皇朝都会加以压制。
在五仙之中,老鼠被称为灰仙,主掌黑暗、推演及财运,在北方民间甚是盛行。
这也是顾天下定论的关键。
“这该如何是好?”刘长庚闻言,顿时焦虑起来。
茫茫人海寻找一人何其艰难。
话音未落,便有人来报:“老爷,管家已将林道长请至。”
林九,灰仙,令人心折。
刘长庚听闻,面色微变:“道长,我之前……”
“无需多言。”顾天挥手,“派人去请便是,我不至于为此责怪你。”
实际上,他并非为财而来,刘长庚请了多少人都与他无干。
况且,另有人比他更早邀请那位林道长。
“多谢道长。”刘长庚松了口气,“我暂且告退,阿宽,好好款待道长。”
“是,老爷。”
“有趣,未曾想在此地遇见主角。”顾天以精神力一扫,便察觉到一位气质端方、剑眉星目的道长。
结合对方姓名,心中已有几分揣测。
林九满心疑惑:“为何我总觉被人注视?”
秋生惊愕:“莫非真是鬼魅作祟?”
文才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啥玩意儿白天敢冒头,这种东西我们打得过吗,师父?”
“乌鸦嘴!”林九皱眉,一脸晦气,“真要是出现白天显形的鬼物,咱们三个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行内人最忌讳胡言乱语。
白天显形的鬼,至少是厉鬼级别,极难对付。
若更强一些,达到鬼王境界,恐怕连逃都找不到地方。
训完后,脚步声传来,随后是一位苍老却谦和的声音:“林道长,老夫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林九见到来人,忙作揖回礼:“刘老爷客气了。”
“道长能来真是太好了。”刘长庚邀请三人坐下,将顾天的事讲了一遍。
林九皱眉:“这儿已经有位道友了吗?”
文才低声:“这不是抢生意嘛?”
林九呵斥:“文才,你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
刘长庚摆手:“林道长放心,咱们刘家绝不会亏待各位。
说好的一百块大洋,一分不少。”
林九拒绝:“刘老爷,无功不受禄。”
刘长庚愣住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两位道长都不贪钱?
林九态度坚决,秋生和文才急得直使眼色。
一百块大洋不是小数目。
听说鲁迅先生在京都买四合院也不过花了八百大洋。
刘长庚刚要再劝,耳边忽然传来顾天的声音:“刘先生,请那位林道长过来叙话,我有要事相商。”
来到这个世界,见到万界圣师九叔,顾天自然想好好学习这里的修行知识。
这个世界神秘等级达到中级,底蕴深厚,对完善他的神秘计划至关重要。
刘长庚神情微变:“这位顾道长莫非真是仙人?竟能传音入耳,旁人皆无法听见。”
他转向林九,说道:“适才顾道长传音予我,邀道长一会,言及事后有要事相谈。”
林九愣了一下:“当真如此?”
刘长庚颔首:“确实。”
“那就随我去看看。”林九虽心存戒备,思虑片刻后,仍决定前往一晤。
茅山在修真界地位崇高,实力强大。
若有人针对他,必先顾忌茅山可能的反击。
随刘长庚同行,不多时便至病房。
林九遥见门外二人,尤其那位道士,宛如谪仙临世。
林九早开启法眼,此刻凝视顾天,仿若仰望烈日,耀眼光芒刺得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师父,您怎么了?”秋生见状,警觉询问。
林九摇头拭泪,说道:“无妨,是我失态了。”
领众人走近,林九拱手行礼:“无量寿福,见过上仙。”
刘长庚震惊不已:“仙?竟称顾道长为仙?”
文才:“师父,他真是仙?”
秋生亦难以置信:“师父,您没看错吧?”
“放心,你师父眼睛尚好。”林九瞪了二人一眼,“适才我开法眼,察觉顾道长周身神光胜过城隍,或许不逊鬼帝。这般修为,岂非仙人?”
他心中亦感震撼。
天地剧变后,此界再无真人飞升之例。
即便如茅山这样的大宗派,也只能积德转世,充任阴差。
身为凡人,谁能甘愿化鬼以延寿?
顾天现身,令林九燃起希冀,仿佛看见了曙光。
“这位仙师言及后续尚有要事相谈,莫非与修行相关?”林九暗自揣测,愈发确信。
刘长庚听闻林九的夸耀,心神稍安。
“林道长过誉了,我离成仙还有很远的路。”顾天谦逊回应。
众人寒暄片刻,步入病房。
“果然邪术所致!”林九审视病床上的刘子晋,脸色骤变,“且不是寻常手段。”
刘长庚:“顾道长称是先前售卖人参的北方人所害。”
北方?
林九略一思索便明了:“那应是供奉五仙之人。”
五通神等邪神各地皆有,难以断定何处为祸。
然五仙这类邪神,多为北方特有,林九身为修行界行家,对此自是了如指掌。
“此事棘手,北方五仙不可小觑。”林九蹙眉,“况且供奉者众多,稍有不慎,恐引诸多隐患。”
刘府外。
酒楼遥望处,目睹林九与顾天入府,冷哼一声:“我灰仙何其强大,岂是你等凡俗可解?纵使你林九茅山高徒,又怎敢与北方五仙为敌?”
北方五仙虽未必胜过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