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怜儿忧心忡忡地道:“老爷恐怕已经知晓我们的事了,该如何是好?兴许他会去找顾公子麻烦。”
“这可如何是好!”庄青霜焦虑不安,“顾公子不会有事吧?”
李怜儿泪眼婆娑:“若真有事,也该是我先遭殃,你怎么只顾着他?唉,若我不幸离世,请记得每年替我焚香祭奠,也算对得起我拼死相助的心意,否则我这孤魂恐怕难以安息。”
“别胡说!”庄青霜瞪她一眼,“快想想办法,我正需要你的主意呢!”
李怜儿擦干眼泪,缓缓开口:“顾公子这般人物,身份地位必非凡品,老爷想要对付他也不是易事。”
“或许,越查反倒越欣赏他了呢。”
庄青霜稍觉宽慰,却又摇摇头。
父亲的心思,庄青霜怎会不知?
只要顾公子不是朱家人,不具备登基可能,父亲多半不会真心接纳。
作为父亲最珍视的掌上明珠,她可是个价值连城的筹码。
心思急转,她看向李怜儿道:“怜儿,从今日起莫要出门了,看在我面上,父亲应不至于为难你。”
虽居深宅大院,庄青霜却并非愚钝之人。
一旦父亲追究,李怜儿很可能真的命悬一线。
“多谢姑娘!”李怜儿终于放下心来。
帝踏峰,慈航静斋。
言静庵面色凝重,手握信笺,眉头紧锁。
静斋传人言静庵,曾令天下英雄倾倒,美貌绝伦,堪称世间至美。
她气质高洁,散发着独特的吸引力,令人难以抗拒。
即便岁月流转,她的肌肤依旧细腻无瑕,光彩照人,丝毫不逊当年。
相较年少时的青涩,如今的言静庵更显成熟韵味,这种转变在旁人眼里或许更具魅力。
身旁站着一位年轻女弟子,身着朴素僧衣,却难掩清丽之姿。
她乌发垂肩,眉目如画,眼眸深邃如湖水,一看便难忘怀。
这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尽管穿着宽松的僧袍,仍遮不住她优美的身形,纤纤玉手洁白修长。
她是另一位静斋传人,秦梦瑶。
“梦瑶,看看这个。”言静庵递给她一封信,“原以为你能再提升些修为,看来已不容拖延。
你去江湖探查此事,务必谨慎行事,必要时可借助正道力量。”
读完信后,秦梦瑶神色凝重。
“师父请放心,我的剑法已达无我之境,除老一辈黑榜高手,鲜有对手。”她语气坚定。
言静庵叹息:“江湖险恶,凡事都要小心为上,切莫过度依赖武艺。”
“明白。”秦梦瑶点头,整理好几套白衣和随身物品,随即佩剑下山。
“愿此行一切安好。”看着秦梦瑶的身影渐渐隐没于林间,言静庵感慨万千,抬头望天,思绪回到往昔。
“无论是魔师庞斑还是帝王朱元璋,皆非易与之辈。
静斋在我这一代已显衰落,只盼梦瑶出世之时,不会遭遇太过强大的敌人。
否则,静斋之路恐将断绝。”
大唐年间,慈航静斋以代天选帝自居,而魔门则隐匿于暗影之中,形同过街老鼠。
在覆雨世界,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其势皆远胜慈航静斋等佛门。
江湖与世俗巅峰之处,均对慈航静斋不屑一顾。
慈航静斋显然处于劣势,否则何须促成所谓的白道联盟?
月光如水,洒下清霜,将庭院笼罩在朦胧的薄纱中。
庄青霜临窗而坐,凝望天边明月,肌肤愈发白皙,似美玉生晕,在月色映照下泛起淡淡雾霭。
“也不知顾公子近况如何?”她低语一声。
话音刚落,光芒渐亮,一位白衣人影悄然现身庄园内。
庄青霜眸光一喜,轻唤道:“顾公子~!”
“我辗转难眠,原是佳人思念所致。”顾天笑着回应,“青霜姑娘邀我饮茶,不知此刻是否方便?”
庄青霜面颊微红,环顾四周寂静无人,低声答道:“顾公子既已到来,青霜怎敢推辞。”
言毕,起身开门,取来茶壶,为顾天烹了一盏清茶。
“公子请用!”庄青霜素手纤白,捧起精致茶杯,将茶奉上,目光满含期待。
顾天接过饮了一口,随即忐忑询问:
“顾公子,我所泡之茶是否尚可入口?”
顾天点头赞许:“青霜姑娘奉上的茶回味无穷,香气袭人,纵使陆羽复生亦难及此。”
“公子总是这般夸赞。”庄青霜心喜,双颊泛红,垂首低眉,羞于直视。
明知顾天所言或有溢美之词,却甘愿倾听,盼他继续赞颂。
“此非虚言。”顾天摇头,“对我而言,你亲手奉上的茶远胜陆羽那男子所泡。”
庄青霜忍俊不禁,月下浅笑,容颜娇艳:“我只是凡尘女子,岂敢与茶圣相较。”
笑毕,方觉笑声稍大,忙四下张望,生怕惊动园外守候的西宁派弟子。
“青霜姑娘可是担忧园外之人?”顾天问。
“正是。”庄青霜点头,“今日之事若被家父得知,定会派人严加看守。
顾公子是如何闯进来的?”
“自然是以堂堂正正之法而来。”顾天笑道,“青霜姑娘……”
“直呼我青霜即可。”她低声说道。
“青霜无需忧虑,即便在此放声高歌,外人亦不会察觉。”
庄青霜眸光一闪:“当真?不过,我并不擅长歌唱。”
聊了一会儿,顾天忽道:“青霜可曾见过夜幕下的应天府?”
庄青霜摇头:“自幼深居简出,连外出都受限制,更别说夜间出行了。”
说到此处,眼中掠过一抹失落。
若非环境束缚,谁愿困于深宅大院如笼中鸟?
“今夜我便带你出门游玩,随心所欲,尽兴而归,无人约束。”
话音未落,牵起庄青霜走向庄园外。
庄青霜轻呼:“顾公子,莫让人瞧见。”
出庄园时,却发现巡逻的弟子虽未歇息,却对二人视而不见,仿若未觉。
“这……”庄青霜惊诧,不解其因。
顾天笑道:“此乃一门秘技,若青霜有意,日后可传授于你。”
走出庄园后,顾天心中微动,庄园即刻隐于无相真元之下,无人能见。
庄园外的巡逻弟子神情呆滞,喃喃自语:“咦,我在做什么?”
说完,转身离去。
“如此一来,怜儿姑娘的安全也可保无忧。”
庄青霜笑道:“公子思虑周全,那丫头知道了怕是要欢喜得跳起来。”
入夜后的应天府格外繁华,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那个时代的江湖中,这样的景象或许常见,但在真正的明代,入夜后便会实行宵禁。
对于现代人来说,深夜外出吃小吃或逛街的行为,在当时的明朝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什么呀?”庄青霜好奇地看着一串串葫芦状的小吃,眼中闪烁着光芒。
顾天笑着解释:“这是街市上孩子们最爱的零食之一,葫芦,味道酸甜可口。”说着,他买下了两串,递给庄青霜一串。
庄青霜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美食的诱惑,咬下一口,酸得她眉头紧皱,眼睛微微眯起。
“太酸了!”庄青霜苦着脸,小脸皱成一团。
然而,酸过后便是甜,口感并不糟糕。
她吃完一颗山楂果,又忍不住咬下另一颗,感觉食欲大增。
“不错吧?”顾天笑着说,“这种东西酸甜交织,最能开胃。”
庄青霜点头:“嗯,越吃越喜欢。”
吃完葫芦后,两人继续在夜市里漫步,尝试了各种酸甜辛辣的食物,让庄青霜增长了不少见识,觉得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值得一提的是,辣椒是在明末才传入中国,到了清朝才被人们广泛食用。
但在那之前,华夏大地上的辛辣风味早已存在,茱萸便是辣椒传入前的重要替代品。
夜渐深,街市渐渐散去,顾天和庄青霜沿着秦淮河悠闲地走着。
秦淮河上的画舫依旧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而河岸边则显得格外宁静,一轮明月高悬,倒映在水面上,微风拂过,泛起点点涟漪,满是诗意。
此时,庄青霜已不再像最初那样羞涩,举止从容优雅。
仰望明月,庄青霜轻声问顾天:“天哥,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吗?”
“没有。”顾天笑着回答,“不过,如果你想当嫦娥,我倒是愿意陪你。”
庄青霜轻轻摇头:“我才不要呢,月宫再美也比不上人间热闹。”
她顺势拉住顾天的衣角,依偎在他身旁。
忽然,一阵筝声传来,清澈脱俗,仿佛瞬间让秦淮河的喧嚣归于寂静,四周顿时宛如世外桃源。
“好美妙的音乐!”庄青霜由衷赞叹。
顾天点头:“这首曲子堪称绝妙,已达艺术巅峰,弹奏之人定是天下第一名妓怜秀秀。”
他心中默默将她与尚秀芳、石青璇等人比较:尚秀芳舞姿曼妙,风华绝代,但音乐稍逊;石青璇技艺超凡,已臻化境;而怜秀秀的音乐虽略逊石青璇,却独具特色。
庄青霜惊讶:“天下第一名妓?”
深居闺阁的她从未听说还有这样的排名,内心震撼不已。
顾天解释:“应是一方大势力培养的艺妓,卖艺不卖身。”
当然,所谓的卖艺不卖身也因人而异,若来者身份足够尊贵,这规矩往往形同虚设。
原着中,若非浪翻云翻了怜秀秀的牌,她与其他名妓的命运并无二致。
庄青霜感叹:“原来如此,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天问:“去看看如何?”
庄青霜嘴角微扬:“是天哥想看吧?我自然无异议,只是天哥知道她在何处吗?”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顾天自信满满,对庄青霜的调侃毫不在意,牵着她踏波而行,如闲庭信步,转眼便来到一艘华丽的画舫前,跃上甲板,步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客厅。
怜秀秀端坐于薄纱屏风后,身影朦胧如梦,即便如此,也难不倒顾天。
他只一眼,便将这位天下第一名妓看得通透。
她身披浅黄纱衣,肌肤胜雪,在灯火映照下愈发夺目。
面容娇美动人,宛如月下秦淮河般迷人,发髻高盘成飞仙髻,更添几分清冷雅致,仿若月中仙子降临凡尘。
纤纤素手抚弄琴弦,微微颔首间,头上的步摇随之轻颤,令人不由自主地注视。
顾天携庄青霜步入厅堂,毫无声息。
怜秀秀依旧专注弹琴,底下的听众陶醉其中。
“坐这儿。”顾天牵着庄青霜,选了个位置坐下。
巧合的是,此处正位于屏风后,离怜秀秀很近。
庄青霜瞪了顾天一眼,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然而,她与这个时代女子无异,认定便是终身,即便心中稍有酸意,却并未反对,反倒挨近顾天身旁,一同聆听。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众人沉醉其中,片刻后才爆发出掌声。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今日有幸聆听怜姑娘佳音,此生无憾!”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未曾想竟有人达至这般境界。”
怜秀秀嗓音柔和:“诸位谬赞,不过是些许技艺,能得诸位喜爱便足矣。”
厅内,一肥硕男子挥手道:“怜姑娘太谦虚了。
今日一曲过后,恐无人再能入耳,不知姑娘何时再度献艺?”
“世子过誉。”怜秀秀蹙眉,“近来身体欠佳,恐无法献艺,若有闲暇,自当告知各位,还望诸位理解。”
此胖子身份非同小可,乃燕王朱棣之子朱高炽,看似温润,实则城府深沉。
身份尊贵之人前来拜访,让怜秀秀十分困扰。
朱高炽的心思她怎会不知?
她并非愚笨,自然明白。
但她绝不可能进入王府。
即便她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名妓,也始终保持着清白之身。
然而,在权力面前,这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