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好的朱砂按序摆放一边,炼丹工序复杂,步骤顺序不容丝毫差错。
何时添料、如何掌握火候,皆有严格要求,实属劳神之事。
“说到张绣,你打算何时向丘大人提亲?”顾天问道。
提及此事,张绣愁眉深锁:“我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此事需他点头方可。”
“与丘家联姻多佳事,你叔父应不会拒绝。”顾天继续忙着手中的事务。
张绣叹息:“本不应拒绝,可我们冒犯了樊稠,他如今正借机向叔父施压,言语间满是讥讽。”
“再加朝中因曹操之事氛围紧张,连我都避开叔父,提亲之事还需缓一缓。”张绣说道。
顾天笑着问:“莫非你在怪我?似乎是我害你错失良机。”
“绝无此意!”张绣摇头,“我们并无过错,叔父顾虑董卓压力亦属无奈,他的难处,我能体谅。”
世家子弟格局不同,顾天停下手中活计,注视张绣:“若让你劝叔父反董,你有几分胜算?”
张绣倒吸一口凉气,这般提议确实大胆。
深思后,张绣答道:“我叔父定会以皮鞭沾水抽打我。”
顾天大笑,发觉张绣也爱玩笑了。
所有药材均精准备齐,此次顾天所炼之丹,乃《青囊经》中最简易的一种。
名为暴血丹,据书载,服后能使人短时力量倍增,宛如神助。
虽听来奇异,顾天心中存疑。
摆好柴火,淋上桐油,顾天正欲动手。
此时,丘家仆人来报,宫中有旨,召张绣入宫面圣。
听到这个消息,顾天与张绣对视一眼。
张绣自己也忍不住疑惑:“圣上知道我是谁吗?为何特意召见我?”
府中的仆人回禀道:“这是小的不清楚的,但宫里来的传话人说,是圣上亲点您的名。”
顾天放下手中的火石,神色严肃地说道:“福祸难料,躲也躲不开。
听说董卓如今正在寻找替罪羊泄愤,难不成看上你了?”
张绣眉头紧锁:“我和董卓虽有过几面之缘,但他根本不认识我,应该不至于吧。”
顾天略作思考,说道:“我记得宫中的黄门常在皇帝身边服侍。”
张绣瞬间明白过来,怒骂道:“丁和那狗东西!”
张绣一直疑惑皇帝为何会知道他,还特意召见他,这问题八成出在这丁和身上。
“你放心,有你叔父在,他们不敢太过分,除非董卓想连你叔父和整个张家一起铲除。”顾天安慰道。
然而,张绣听后却感到背脊发凉:“你就不能祝我好运吗?”
“你尽管去见驾,剩下的交给我,保你平安无事!”顾天给了张绣一颗定心丸。
张绣满脸愁容地离去,若是能像曹操那样轻易逃离洛阳就好了。
曹操在东郡陈留根基深厚,而他在洛阳孤立无援,若想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张绣离开后,顾天在炼丹房中来回踱步,这一炉丹药怕是炼不成了。
心思已乱,炼丹最忌心乱,许多道家真人炼丹前都要斋戒三日静心,途中更需清净。
拍拍丹炉,顾天走出房门,望着阴沉欲雪的天色,喃喃自语:“大过年也不让人清闲,真是扫兴!”
抽出腰间赤霄剑,顾天在院子里随意舞动,一时之间杀气弥漫。
顾天专注于剑术,气势非凡,只是招式稍显杂乱。
等待许久,张绣未归,倒是丘临渊回家,找到顾天,急切说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顾天所料不错,正是丁和在背后捣鬼,但他忽略了右将军樊稠。
曹操逃离洛阳后,四处活动,与各地诸侯交好,矛头直指董卓,让董卓深感不安。
必须设法泄愤,但大军出动显然不妥,只能派兵偷袭。
这种费力不讨好、甚至可能丧命的任务无人愿接,朝中武将竟莫名病倒大半。
此时,丁和抓住机会,向董卓推荐张绣。
张绣不是一直想做官吗?这次他给了个大官职。
丁和势单力薄,却意外得到右将军樊稠的支持。
两人内外呼应,一明一暗,使张绣在文武百官前大放异彩。
正六品折冲将军,官职不低。
自古以来,六品与三品是官场两大分界线,过六品才算真正入流。
但张绣的六品官职,怎么看都像催命符。
靖县县令可以辞任,可折冲将军绝不能推辞,董卓已蓄势待发,张绣岂能承受?
顾天听丘临渊说,散朝后张绣被叔父张济带走,未能返回丘家。
丘临渊叹息连连,对张绣这位准女婿本寄厚望,谁料飞来横祸!
“正六品折冲将军,统率一营军马,隶属右将军樊稠麾下,听起来还不错。”顾天思索着。
他心情轻松,远没有丘临渊那般沉重,反而因了解原委而感到愉悦。
丘临渊震惊地问道:“不错?”他完全无法理解顾天的想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董卓此举分明是在找替罪羊,去骚扰曹操。
这话看似轻松,可董卓手下那么多猛将,为何无人站出来?
这差事根本没法完成,一旦办砸,结果只有一个——人头落地。
可在顾天口中,竟成了不错?
“丘大人若信我,到时候恐怕又要让您破费了。”顾天胸有成竹。
说起来,丁和与樊稠这两家伙无意间做了件大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天本在与戏志才商量另一条能介入虎牢关的计策。
没想到局势突变,这一下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虎牢关前,省了不少力气。
“不过是些钱粮罢了,就当是给毓儿的嫁妆吧。”丘临渊难以置信。
但他对顾天充满信心。
不说别的,单是他女儿多年未愈的顽疾,还有随身携带的天子信玺。
这些都让丘临渊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是顾天做不到的。
顾天向丘临渊竖起大拇指:“大人豪气!”
丘临渊与顾天这对忘年交,也没多说什么,不痴不聋,不当糊涂人。
既然顾天说需要钱粮,那他自会准备充足。
离开顾天的小院后,丘临渊紧了紧衣带,整个人缩在名贵的大氅里。
天气虽冷,但他的身体已不如从前。
折冲将军,在满朝文武眼中如同催命符。
但在顾天嘴里:听着倒是不错。
听听,多大的口气!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总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
若他年轻二十岁,怕也要骄傲一番了。
此刻回想起来,心中不禁涌起暖意。
丘临渊最终也只能感叹一句:“后生可畏啊!”
饭后,顾天盘膝而坐,将赤霄剑置于膝上,闭目凝神,细细感受那肉眼难察的天地灵气,正悄然流动。
经过这段时日的修炼,顾天接连得到赤霄剑与天子信玺这两件蕴含天运之物,修为已达五色灵运。
虽称不上绝佳,但也并不逊色。
顾天暗忖,宫中还有五方印玺,特别是那至关重要的传国玉玺,其中所含气运必然不少,若想让自身灵运达到九色,还需进一步努力。
如今,他的武力值正在稳步迈向四品,仅需数日便能达到目标。
“唉……”
百步外传来一声微弱叹息,清晰地传入顾天耳中。
随着实力增强,他的感官也愈发敏锐。
睁开双眼,不用猜就知道是张绣回来了,不知是否因张济用皮鞭浸水抽打过他。
“恭喜张将军,贺喜张将军!一步登天,成为六品折冲将军,这份官职够显赫吧?就连你叔父,年轻时恐怕也未获此殊荣。”顾天笑着向愁眉苦脸的张绣道贺。
张绣惊疑地看着顾天,原本的愁容渐渐消散。
突然激动地说:“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顾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叔父怎么说?”
“我叔父让我好自为之。”张绣答道。
顾天听后说道:“这般冷淡吗?”
张绣苦笑道:“不能说是冷淡。我与张家究竟谁轻谁重?况且,这麻烦是我自己招来的,我不想牵连家族。”
顾天点头表示理解:“这也合情合理。董卓给了你多少兵马?”
张绣答道:“三千,但能得一半已属不易。凭这些人马去对抗曹操,恐怕连对方的牙缝都填不满。”
\"樊稠会从帐下给你调拨兵马?这事确实棘手,那家伙不背后使坏就不错了,但为何要去攻打曹操!\"顾天说道。
张绣眼前一亮,差点忘记,他们与曹操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
\"你是何意?\"张绣心头郁结尽消,甚至有些激动。
顾天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别高兴得太早,曹操那边好对付,可樊稠这关,就够我们头疼的了。\"
\"再者,一个只带三千人的折冲将军,未免太寒酸,至少也得弄个能带万余人、品级更高的将军才行!\"
张绣立刻明白过来,压住心中的喜悦问顾天:\"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若非之前见顾天听到进宫面圣消息时同样惊讶,他几乎以为这一切都是顾天事先安排好的。
\"福祸相依,世事如此,落在你身上承受得住便是福,承受不住便是祸!\"顾天答道。
这让张绣有些失望,这一天,顾天并未预料到。
但在顾天与戏志才的另一计划中,曹操亦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因此才有了那段所谓的\"交情\"!
眼下无需多虑,顾天对张绣说:\"去看看你的三千兵马如何?\"
张绣虽不太理解顾天的隐晦言辞,但提到即将统领的破甲营,心中便燃起熊熊烈火。
统率军队征战沙场是他多年的梦想。
于是他立刻从丘府马坊牵出两匹马,与顾天策马直奔右军大营。
董卓麾下的右军三万人,由右将军樊稠指挥,驻守洛阳以东、虎牢关一带。
若非将张绣当作出气筒和替罪羊推出去,这项苦差事多半会落在樊稠头上。
“就这样去见樊稠,难道不该带点礼物吗?不管910怎么说,以后他可是你的直接上司了。”顾天骑马前行时问张绣。
“带什么礼物!”张绣怒道,“你没看见,刚才议事堂上,樊稠那副得意的模样,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我真想揍他一顿。”
“送礼物?做梦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顾天不过是随口一提,樊稠可不是好惹的,就算带礼物,就能保证他不找麻烦?
恐怕不能。
右军大营驻扎在洛阳城东五十里外的嵩岳山脚下,顾天他们曾去过一次。
只是这次走的路线不同,上次从五里庄出发,离营地更近些,这次从洛阳出发,路程远了些。
冬日天短,顾天二人快马疾驰,出了城不到二十里,天色便渐暗。
按此速度,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大营。
途中,顾天忽然发现一座寺庙,香烟缭绕,傍晚时分,钟声悠扬,别有一番意境。
顾天觉得此地不凡,心中一动,用飞升之门查看,竟发现庙中有两股黑气直冲云霄。
“难怪。”顾天自语,勒马停下。
张绣见状,也立刻止步,问道:“难怪什么?”
“难怪这寺庙如此特别,要不要进去烧炷香,求佛祖庇护,免得坏人得志?”顾天笑道。
张绣表情怪异:“你平日算卦炼丹,走的是道家路子,怎么又信这个?”
“谁说佛道不能共存?”顾天牵马走近,看样子是认真的。
张绣跟随其后,见顾天并非玩笑,看来真是要去那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