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辞放开医生颓丧地靠在墙上,看着医生去给她做检查,看着医生摇着一脸惨白地离开,看着江雾睁着的眼又缓缓闭上。
陆景昀是第二天中午赶到的医院,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亨利,他这段时间为了完成和瀚海的合作接手欧洲那边的项目一直待在那边,并不清楚国内发生的事。
在接到苏禾的电话后连夜飞往伦敦,又开通的航线,连夜拽着亨利飞回国。
当他冲进病房见到对外界完全失去反应的江雾时,心中的暴戾再也忍不住,一拳便挥向了傅西辞。
傅西辞一夜没睡,满身疲倦,最开始还能躲开他砸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可渐渐在他猛烈的攻势下再也难以支撑。
陆景昀双眼猩红,将人按在地上,沙包大的拳头直往他身上落,不管其他人赶来怎么拉扯他都充耳不闻,直到亨利反应过来让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才把他从傅西辞身上拉开。
林听澜红着眼,将傅西辞从地上扶起,见到青紫的脸和嘴角的血迹,想报警。
亨利冷声道:“他有躁郁症,就算把他打废,警察来了也只能把他送精神病院。”
傅西辞挥开林听澜的搀扶,抬头向病床上的江雾看去,却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突然就想起有一次去体校找她,看到她被别的男人纠缠,他冲上去和那人打了一架,事后,她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叽叽喳喳教训着自己。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的念叨很烦,现在想来却觉得那时的她是那样鲜活。
亨利抓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看了眼江雾,又看了眼被三个护士压制住的陆景昀,叹气,“转院吧。”
以现在江雾的情况来说,药物治疗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他联系了之前给江雾介绍的心理医生,又让苏禾去办手续。
傅西辞在伦敦见过他,当时只觉得他和江雾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此刻听见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江雾的心理医生。
那天他回家,发现整个家被江雾砸得不成样子,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和江月瑶热搜上的事,生了气,故意找了这么个人来气自己。
这是回过味来,才察觉那时江雾应该是听了江语秋的那些话,又看了热搜情绪崩溃,赶去伦敦治疗了。
当他赶到伦敦的时候,江雾的表现和正常人无异,应该是通过治疗好了不少。
可是,他却和她说了江月瑶的病,她终止治疗赶回了国,然后经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而且可能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他靠在墙上,口中喃喃,眼睛盯着床上的江雾,试图从她脸上察觉一丝情绪,哪怕是对他的恨都好。
“阿辞,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江雾,是她自己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林听澜内心惶惶,想劝上两句,却听见他突然看了过来,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愤怒。
“你到现在还认为是江雾的错吗?”
他的声音很小,可林听澜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意。
“你可是她亲生母亲,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去想想她的感受,心疼下她。”
“你明知道当初救我的江雾,却任由我误会成林婉馨,当初林婉馨做了伤害她的事,你也依旧逼着她去原谅。”
“又为了你的小女儿,逼着她给江月瑶捐骨髓,现在她成了这副模样,你却依旧在怪她。”
“就算她有诸多不是,可她接管瀚海这三年一直矜矜业业,从未败了江家的名声,甚至让江家的日子比以前更加好过。”
林听澜被自以为亲近的小辈当众指责,脸上挂不住,嘟囔道:“我们又没让她做这些……”
“再说了,我们怎么说也是她的娘家,她不对我们好些,以后谁给她撑腰?”
“可,你们给她撑过腰吗?”
傅西辞提高了声音,本就青紫的脸更加狰狞,随即又苦笑道:“她为你们做了那么多,就得了这么一句,她就是个傻子。”
“到底是谁说瀚海的江雾做事狠辣不择手段的?”
“她就是个傻子,为了自己觉得重要的人,担起了所有,到最后还得不到一句好!”
“可就是这么傻子,却被我们逼成了这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涕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滚落。
等到苏禾办好转院手续,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进来,他才抬起头,胡乱地抹了把脸,看向亨利问道:“你们准备让她去哪家医院?”
回答他的却是在一旁坐着等药性过去的陆景昀,“关你屁事,你算她什么人?”
此刻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难得爆了粗口。
傅西辞冷冷盯着他,沉声道:“我是她丈夫,我不能管她,你就能?”
“我当然能。”
陆景昀挑眉,脸上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我是她监护人,在伦敦的时候我们就做了公证了。”
“你说你是她丈夫,结婚证呢?”
“你不顾她身体,强行逼着她做骨髓移植手术,真的还有资格当她的丈夫吗?”
“这事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心疼江月瑶,和你可没有半分关系!”
“说起来,她命还真不好,这辈子生活中最看中的就是江月瑶和你,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被你俩双双背刺。”
“傅西辞,有句话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傻子,就算到最后,她都还在为江月瑶做打算。”
“她为了让她以后衣食无忧,用和陆家合作的项目分红给她做了信托。”
“江月瑶这辈子,只要不去沾染上那些恶习,那些钱就能让她一直保持现在的生活直到她死!”
他眼中的渐渐染上冷冽:“所以,瀚海还能不能存在,对江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你什么意思?”
林听澜听着他的话,越听越心惊。
陆景昀见到江雾已经被抬上了移动病床,扶着床头柜起身,慢慢走到她身前,眯眼,“你们不会以为在对她做了那些事后还能安然无恙吧?”
“我让你们活着,是因为你们是姐姐的血亲,可瀚海以及江岳恒可不是。”
他跟在医护人员身后走出病房,傅西辞抬脚想要跟上,却被他带来的保镖拦住。
“傅西辞,我和我姐之前就说过,元启以后会是姐姐的保护伞,你动了她,以后别想安生。”
“在她恢复健康,想见你之前,你别想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