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寰撇嘴,好家伙,太子这是嫌弃他糙是吧?
要不是看太子不怎么喜欢那位贺兰公子,一副贺兰公子欠他银子的表情,高低得来一句:太子跟贺兰公子应该能谈笑有鸿儒!
萧寰远远打量贺兰公子,的确是清风朗月似的人,不负盛名,一派江东男儿郎的谦和温润,单看外貌就能知晓,这人才情横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
不像他,地地道道的北燕大老爷们儿,又是战场厮杀汉,比起那人的温润灵秀,他确实糙。
就是太子跟那贺兰公子比…….算了没得比。
早年有传言,天下绝色佳人如百花争艳,百花齐放相比艳不及神武大帝马背上摘面具一笑。
神武大帝之绝艳,与他威名一致,凌驾于世间最巅峰。
他的太子,身上少了些妖魅感,但论其姿容,与其父一样,绝代无双。
萧寰往连城身边偏倒,贱嗖嗖的问:“公主觉得,我跟贺兰公子谁更俊呀?”
连城没有半分迟疑,“你。”
萧寰做出一个有眼光的表情,转头又对齐景暄问:“那太子觉得呢?”
齐景暄回答得不比连城慢:“你。”
兄妹俩的回答一比一复刻。
萧寰洋洋得意的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挪揄道:“真是谬赞,我倒觉得贺兰公子生得芝兰玉树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那人好歹是连城公主的亲表哥,他还想多夸点,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
连城听着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他比我哥还文绉绉的,跟他比,我哥都只是沾点文绉绉。”
众所周知,连城公主只管太子直呼哥哥。
萧寰又往连城那边挪了些,更小声的对连城说:“看到你表哥之前,我一直以为太子是装儒雅,看到他了,我才知道什么叫真的装儒雅,太子都是真儒雅啊,比他自然多了,他实在是儒雅得太刻意了。”
“对吧,我也这样觉得,我在江东跟他相处别提多难受了,我哥确实自然太多。”连城还跟着一唱一和。
非要她说,还是跟萧寰相处最有意思。
他们说话的间隙里,齐景暄已经给自己灌了三杯酒。
第三杯酒一口灌下,他才幽幽道:“原来在你们眼里,本宫是装儒雅啊。”
萧寰赔笑着恭维,“不不不,你是真儒雅。”
齐景暄手中给自己倒上第四杯酒,余光瞥了萧寰一眼,“少来,本宫都从没觉得自己跟儒雅二字沾边,只是保持点礼貌而已,一堆人就硬夸本宫儒雅。”
他知道自己不儒,跟雅更不怎么沾边,仅仅只是懂礼貌。
连城把声音放得更低了跟萧寰说话:“我哥不是很高兴,我觉得他不喜欢我表哥,我们最好别烦他。”
“公主,其实我看你表哥那样子,我也不怎么喜欢。”
两个人就在齐景暄身边对那位贺兰公子一通小声蛐蛐。
夜宴开幕,舞乐继续,帝后宴四座共举杯,殿中交杯换盏觥斛交错。
谢知月将目光从贺兰公子身上收回来时,就看到对面的齐景暄几乎是不间断的在独自喝酒。
萧寰也在,和连城公主在一起,两个人交谈甚欢,一眼看过去郎才女貌好生般配的模样。
本该是她的议亲对象,看着萧寰跟别的女子相处融洽,她心中竟没有一丝拈酸吃醋的意味。
反倒在想,连城公主如果不嫁给贺兰公子,嫁给萧寰,公主的命运该不会那样坎坷多舛吧?
还有齐景暄,怎么一直在喝酒?还喝得没轻没重的。
他酒量不错,但并不是什么嗜酒之人,都是礼尚往来,这样独自喝闷酒,谁惹他了?
因为贺兰公子吗?还是陛下让贺兰公子坐了原该属于他的席位?
对了,贺兰公子是梦中的贺兰公子,梦中齐景暄死了,那他会不会也和她一样重生了呢?
今夜,必须得找个机会问问他。
齐景暄没怎么动桌上的精致的宫廷菜肴,就是不断举杯回应上前来给自己敬酒的人。
他旁边,萧寰跟连城两个话唠就跟高山流水觅知音似的,唠叨个没完没了。
连城这丫头还跟萧寰在说那贺兰青渝有个很漂亮的婢女,叫什么沉鱼落雁,沉雁。
萧寰回了句:“肯定没有公主漂亮。”
就知道萧寰这货是个巧言令色的好色之徒。
对面女宾席的小姑娘看了贺兰公子许久视线终于肯转回到他身上来了,两两相望间,小姑娘清透的鹿眼就直直撞入他眼中。
四目相对,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随着灌入口中的酒水咽下。
小姑娘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也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述说,却又欲言又止。
那沉痛又压抑的模样叫他看着心都仿佛被什么紧紧束缚住了。
怎么感觉,他们应该对彼此很熟悉?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亲密无间的关系。
但遥遥相望,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千山万水。
他看明白了,小姑娘在看的人,好像不是他。
而是在通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齐景暄狭长妖媚的桃花眼微眯,眸中绽开的暗光犹如危险且妖娆的罂粟花。
怎么,她在通过他看谁?或是通过他,她又看到了谁?
人人都说要看神武大帝年轻时的绝代风姿就看他,普天之下,除了龙椅上那位,还有谁能与他有相像之处?
倘若是通过他在看风华正茂时期的陛下,为何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陛下一眼,目光仅在两个人身上停留,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那个青花瓷一样的男人。
不可能是那个青花瓷。
那么她究竟在通过他看谁呢?
这个问题,那就得问问小丫头本人了。
他是不喜欢与人计较小事,但不代表他情愿被人看作替代品。
殿中舞乐声转至清脆干净的金属雅乐,已然不是燕赵之地的慷慨宏伟音调,而是江东吴楚之地的楚韵。
明显是为了迎合那位贺兰公子。
齐景暄率先收回视线,低迷的目光落在殿中起舞翩翩的舞姬水袖上,即使如此,目光的最终所及仍是那畔的小姑娘。
宫灯交织在那张如画如月般的脸上,神思缓缓飘入旧梦,娇俏羞涩的少女,流光溢彩的九凤花冠.......
跟随金属敲击乐,裹挟着几分醉意,男人靡红的唇轻开轻合低声吟唱:“休赖人间梧桐轻,上栖有凤凤自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