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他不想管。
“太子殿下,你好冷漠。”
被他按在身边坐下的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审视的望着他,那眼神,是在控诉他不想管外面求做主女子的冷漠。
“本宫冷漠,那你可知她拦本宫仪驾告状,叫犯跸?”
“什么是犯跸?”她都没听说过这个词。
“那你知不知道状告要逐级申诉?越级告状即为越诉?百姓若需状告自有府衙,若是府衙不作为,向刑部其余官员或大理寺越诉都需受笞刑,可本宫是什么人?本宫虽不是天子,但也是太子,本宫今日抄家,走的是皇道,皇家出行,清道禁行,于皇道拦本宫仪驾越诉,此为蔑视皇权,也就是犯跸。她犯跸告状,纵使本宫接了状纸最多也是交由大理寺查办,本宫监管整个大盛,不会亲自下场去管一人的任何案子。”
齐景暄很耐着性子给她详细解释。
她懂了,陛下不在,太子就是帝都的权利最高位,而一介庶民越过层层机制向最高掌权者告状,是莫大的逾越。
“民女状告荣国府二公子谢璋!谢璋逼死民女兄长,求太子殿下为民女兄长作主!”
外面拦路的女子哭喊得愈发凄厉。
听到二哥的名字,谢知月猛得腾起身来要蹿过去看看那女子,却被齐景暄按住不让她探头。
“老实坐着,别乱动。”
齐景暄撩开幔帐,只往外粗略看了一眼,被官兵拉开的那女子还在不断哭喊要状告谢璋的话。
“将她的状纸拿过来。”
他掀帘时身边的小姑娘在往他身边凑,悄悄从他身侧探出一双眼睛在往外头看。
谢知月才看了一眼被官兵押着跪在道路边上的女子,样貌都没能看清,齐景暄就把幔帐放下去了些。
她继续追着要看,不知不觉的脑袋就到他撩起幔帐的胳膊下面,还在持续往前面凑。
苏小柳在看到太子撩帘时,惊诧得连哭喊都忘了。
早听闻太子龙凤之姿光风霁月,天潢贵胄的典范,今日一见,她只能说,远远不止。
太子容颜生得绝艳,那惊为天人的模样,皎如松间明月,不沾染一丝凡尘烟火。
早听闻荣国公与太子有过节,近日来太子大肆铲除朝中异己,她就想着将谢璋的事闹到太子面前来,送到手的把柄,太子不会不要。
她在看太子时,恰好太子也在看她,就当她快要生出些许旖旎的妄想时,太子肩后先是探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太子不着痕迹的放下幔帐挡住那双眼睛后,那双眼睛又从他身侧探了出来!
太子身边还有个女子。
齐景暄低头看了眼脑袋快要贴自己胸口来,小猫似得黏在他身上的小丫头,按住她的脑袋就把人推了进去。
状纸递来后,幔帐无情的落下。
齐景暄还没看,一只白嫩嫩肥嘟嘟的小手就伸过来从他手中抢了去。
打开状纸,看完纸上洋洋洒洒一整页的内容,谢知月越看越不可置信的摇头。
“这不可能!我二哥他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一心报效朝廷,他怎么会收取他人贿赂利用职务之便私下透露科举考题更改学子科试卷呢!一定是有人污蔑我二哥!”
齐景暄侧目注视着一脸紧张的小姑娘,无奈的抿唇轻轻叹气,“既然涉及礼部侍郎科举舞弊,那还不能交由大理寺,得由刑部去办。”
谢知月鼻头一酸,眼眸就湿润了,她声音止不住啜泣,“办了之后呢?你是不是就要像刚才一样,带兵去抄我家了?”
前世与她做了七年夫妻的齐景暄尚能斩首她父亲抄她家,没有任何牵连的他,那出手不得更狠毒吗?
最初听到他大肆铲除异己的风声时,就该想到,他可能也在筹谋着如何对她家出手呢!
“等你铲除完了异己,帝都你一手遮天,你是不是就要准备夺权篡位了!”
刚才还跟小猫一样往他身上挤的小姑娘霎时间扑抖着身子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的哽咽着控诉他,一双鹿眼通红,眼泪成珠串从白嫩的脸颊滑落,将楚楚可怜演绎到了极致。
她这次哭得比先前每一次都伤心,哭得悲恨交织。
看着她哭,齐景暄眉心皱得厉害。
心好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紧一紧的痛。
她说铲除异己,夺权篡位,不对劲。
不像是在说气话,就是在对他的指控,就好像,是他做过那种事一样。
管不得外面还有人,他再次将那哭得正悲伤的小姑娘揽入怀。
盯着小姑娘红成兔子的眼睛,齐景暄俯下身去抱住她,声音缓和温润到了极点:“连事实真相都还不知道,就哭什么?凭借一纸状书,你就自己先给你二哥判死刑了?还是九族连坐的死刑。即使上头的内容坐视了,也罪不至此啊。”
因常年执笔覆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摩挲过少女娇嫩的脸庞,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谢知月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妖颜惑人的脸,从他那逆光时偏茶色的眼底看到了纵容的温柔,还有少许无可奈何。
这双眼睛,太具有魅惑力,精湛妖冶到远超脱漂亮二字。
只要含情脉脉,那便一眼就能叫人沦陷其中。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家?”谢知月歪过头去,避开看齐景暄那张脸。
没办法,看着他,她实在恨不起来这个男人。
“你是觉得,本宫最近清除了太多朝廷的蛀虫,害怕这清理朝堂的火烧到荣国府呢,还是害怕因你二哥的事,本宫想顺势除掉荣国府?”齐景暄语气纵容,问题却理性。
小姑娘粉唇开合颤颤道:“都有!我觉得你就没想过放过谁!”
齐景暄抱住谢知月的手逐渐收紧,桃花眼半阖,眼底的纵容之下掠过那么一丝疯劲。
“好,既然胭胭这么认为,那本宫明日便去抄了荣国府,再把你强行纳入东宫后院,等到本宫他日夺权篡位登基为帝,就封你当皇后,让你当那三宫六院中唯一的女人,如何呢?”